陈三五娘荔镜缘

本文转自：今晚报
人文经典
镜中看传奇之一
陈三五娘荔镜缘
晚清诗人丘逢甲的七绝诗《纪黄五娘事》写道：“艳词空谱荔枝香，磨镜遗闻事渺茫。谁改五花新院本，英雄儿女再登场？”诗中所写的是在我国闽南、粤东、台湾地区广为流传的“陈三五娘”的故事，“荔枝”和“镜”是贯穿男女主角爱情发展的重要线索。最早在明代嘉靖年间，泉州已出现以此为主题的南音戏《荔镜记》，后来衍生出多种版本。
《荔镜记》的故事背景为宋代，男主角为泉州才子陈伯卿，排行第三，送长兄去广南赴任，经过潮州。恰逢元宵灯会，富家小姐黄五娘（一作王五娘）出门赏灯，与陈三相遇，二人相互生情。五娘父母却贪图钱财，将她许配给不学无术、猥琐的林大，刚烈的五娘痛骂媒婆并以投井相逼，婚事由此暂缓。春去夏来，从广南返乡的陈三又经过潮州，骑马经过黄家绣楼时，五娘正在楼上祝祷与陈三重逢：“今不免将手帕包荔枝，祝告天地，待许灯下郎君只处过，掞落乞伊拾去。”五娘将荔枝和绣有“宿世姻缘”的手帕扔给陈三，陈三喜不自胜，将宝马、锦衣换了磨镜家什，扮成磨镜人来到黄家，在磨镜时趁机倾诉爱意：“壮节丈夫谁得知，愿学温峤下玉镜台。刘晨阮肇误入天台，神女嫦娥照见在目前。”为了能在黄家多待些时日，陈三故意将值三十两银子的镜子打破，以无钱赔偿为由，卖身黄家为奴三年，得近五娘，私订终身。
后面经历了二人私奔被抓、陈三遭林大陷害流放等波折，在陈三长兄主持公道、严惩林大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潮州民歌唱道：“茶花开来向日红，陈三磨镜为人情。”《荔镜记》故事中的重要转折点来自于陈三乔装磨镜这一情节，宝镜虽被打破，恋人却得团圆。磨镜行业古已有之，古人使用的镜子材质以铜为主，表面容易因氧化而模糊。要让它能达到光可鉴人的效果，不只要像“磨剪子戗菜刀”那样用石打磨，还要在表面擦上特制的“磨镜药”，里面含有水银、锡、铅等成分，在镜面生成汞齐，提高光洁度。陈三以磨镜人的身份与五娘相会，也容易让读者联想到唐传奇《聂隐娘》中的桥段：“忽值磨镜少年及门，女曰‘此人可与我为夫’。白父，父不敢不从，遂嫁之。”剑侠聂隐娘为自己选择了磨镜少年做夫婿，父母无法左右她的意愿；而在《荔镜记》中，五娘也作出了“姻缘由己”的宣言。
“琵琶一曲泉南调，《荔镜》风流唱五娘。”“一曲分明《荔镜传》，换来腔板唱潮州。”数百年来，《荔镜记》在岭南经久不衰，深得观众喜爱。但这部不合封建礼法的戏剧却引发了地方官员的不满，各地都有过禁剧的记录，如清代《厦门志》记载：“《荔镜传》演泉人陈三诱潮妇王五娘私奔事，淫词丑态，穷形尽相，妇女观者如堵，遂多越礼私逃之案，前署同知薛凝度禁止之。”《澎湖厅志》也抨击道：“《荔镜传》皆子虚之事，然此等曲本，最长淫风，男妇聚观，殊非雅道。”然而，礼教卫道者的干扰，终究挡不住大众对自由爱情的向往与歌咏。陈三五娘的故事不仅传唱至今，还传播到东南亚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