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岁月

「本文来源：羊城晚报」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每个人的人生里，都至少有一首歌刻制在生命最基础的部分，也构成生命里最有活力的那段岁月的颜色。
前个月，跟歌唱艺术家田浩江在上海聚，他讲起在纽约大都会剧院排练《秦始皇》时的故事，张艺谋导演，由于文化的差异，外国主演对中国古代以筷子、衣袖等含蓄的方式表达爱意，非常不理解。某一天，外国主演拂袖而去，排练场陷入僵局，田浩江便弹起钢琴，那时他脑海中最先浮现的竟是自己少年和青年时期耳熟能详的革命歌曲，中国演员们便齐声合唱，越唱越激昂，最后唱的是：“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大家的情绪欢乐起来，排演顺利进行。隔年，当时的剧院助理还对大合唱的情景记忆犹新，问田浩江，那次你们唱的什么？田浩江如实翻译了歌词，大家忍俊不禁。
十年前，我记得自己编发过笛安的短篇小说《光辉岁月》：谷棋曾经做过寻呼台女孩，在接听和传递那些陌生人的信息时，也感知到了他们不同的人生故事，她拥有了一种可能是幻象的并不庸常的岁月，但寻呼机迅速被手机取代了，一个时代过去了，她也变换了职业，但她仍旧无比怀念那个热爱Beyond《光辉岁月》时的自己，因为那时真诚、执著、饱满。在小说的结尾，笛安写道：“我就像瞧不起这个仗势欺人的世界一样，瞧不起你。这个世界把我搞得狼狈不堪，可是我心里总有一个柔软的地方，心疼着它的短处。所以我还是爱这个让我失望透顶的世界的，正如，我爱你。”
从此以后，一年又一年过去，那个曾经嗓音甜美的寻呼机女孩消失在人海中，也会消失于自己吗？她还会让自己的日子犹如跳跃的阳光一样饱满而透亮吗？当《光辉岁月》响起，还会鼓荡起血的温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