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年味记忆

儿时的冬天，总与“年”相关。冬天来了，年就不远了。小时候，特别盼望过年。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是一个物质溃乏的年代。记忆中，过年才能穿新衣，过年才能吃爆米花，炒蚕豆，有几毛压岁钱。总之，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要等待过年才有机会出现。
川南农村的我家，平时祖父母和父母都在可劲地忙碌。忙着喂猪、煮饭。家里的土地很多，春夏秋冬，栽秧打谷种菜收甘蔗，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年前，一大家人才有功夫准备点吃的。老家是长江边的一个小镇，父亲弄些干净的河沙回来炒蚕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样东西要放一起，但闻起来真香，吃起来真是有嚼劲。院子里有时会有一个扛黑机器的人，点火摇撸，“砰”的一声，好听的炸裂声，米粒变成了开口的爆米花，更是让我们小孩子口水直流的美食。有时，大人也用玉米粒去打玉米花。少数年关，家里还备有炮筒，香糯好吃。这些美味，家长总是让我们吃得很少，再然后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了，神秘地没影了。
父亲为了弥补这份缺憾，有一年将磨豆花的豆渣捞出来做豆渣饼。这做法没法借鉴，当时当地“前无古人”，最后吃起来很古怪的味，反正我全吐了。父亲费了很大劲做的，他心里有愧疚，却又无可奈何。那个年代，做什么美味的原材料都缺。
冬日里，最快乐的事是走人户。我们家那时的外交部长是祖母。她将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就带我回娘家。一路都是宽的窄的石板路，路边有冬天的鹅儿肠草，长得特别青翠。两边还有清粼粼的一块又一块水田，农家的肥鸡母在悠闲地放养。一切皆安宁美好。到了祖母娘家，又热闹又有肉吃，暖暖的心满意足后，我们祖孙俩又打道回府了。

爆米花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