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抗日小说）(6)

铃铛不见了。
被斩首的两个人的尸体连同人头都不见了，晚上站岗放哨的几个日本兵也死了。小坂正雄估计晚上游击队来过了，肯定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麻三的队伍。
山林深处的游击队根据地，大家的衣服五花八门，有的穿着女人的红棉袄，有的穿着长衫，有的穿着日本兵的鸡屎黄军装，脸也是几天不洗一次，蓬头垢面，完全没有日本兵的军容军貌整齐划一，但就是这些人撑起了中华民族的脊梁。
有人扔了半个窝头给铃铛，铃铛不吃，游击队员打来一只兔子炖了，掰了条腿给铃铛吃，铃铛也不吃。到了第三天，铃铛一反常态，拼命的吃东西，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那知道第二天大家就发现铃铛不见了，众人急切的呼唤寻找，却始终不见其踪影，老康得知后，没有任何言语。
藤田茂和小坂正雄从山里围剿回来，两人骑着马走在队伍前列，又聊起了柳树沟那只叫铃铛的狗。藤田茂一脸的不屑道：不要天真了，狗和中国人一样，不是你给他块骨头他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的。他们会忠于他们的主人他们的祖国，我在东北的时候，就见过那些抗联的人，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几天吃不到食物，却还有力气反抗我们，柳树沟的大刘就是例子，难道你对他还不够好吗？。
小坂正雄不解道：中国人太多了，怎么可能杀的完呢。藤田茂笑了笑说：这么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给东京军部的那些人去考虑吧，我们是帝国的军人，服从命令便是了。小坂正雄正要追问，藤田茂踢了下马肚子，径直向前去了，不再理会小坂正雄。
小坂正雄正欲追上去，忽然发现一道黑影像闪电一样从路旁的土坡上窜了出来直扑藤田茂。藤田茂掉下了马在地上翻滚，趴在他脖子上撕咬的是只瘦骨嶙峋的狗，吼声却低沉有力。
是铃铛。
等众士兵用刺刀把铃铛捅死，把牙撬开，藤田茂也没了气息。众士兵围着藤田茂的尸体嚎啕痛哭，小坂正雄却面色平静，像是在看着眼前的景象，又像是在想心事。
一个月后，老康得知了这个消息，他静坐许久，淡淡的说道：给老七立个碑吧。
山风萧萧，铃铛的墓里面装着大刘和铃铛的唯一一张照片。找不着木匠做碑，队员们就用刺刀砍了一截树干，削掉层树皮，在上面刻着“老七之墓”这几个字。树是山间常见的无名野树，树干歪歪扭扭还残存有一些没有整理干净的枝桠，保持着原生态的粗矿，它似乎不满足于被人插在地上做墓碑用，粗矿中给人一种时刻要往上生长的冲动，仿佛经历些风雨后，这截树干又会生机勃勃的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