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聊天”

按理说，像我这种经过“不惑”，接近“知天命”的人，应该如人所言，说话说三分，留七分。但是我做不到。不仅我做不到，听别人说话半遮半掩，欲说还休时，我听着就急得不行。好好的一句话，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大家都痛快。非得说一半留一半，我天性愚顽，对这种半截话，根本听不懂对方要说啥。
朋友说我不成熟。
我也想成熟，于是试着说三分话，试着去听懂别人说的三分话，试了一段时间，发现没用，两个人说了半天，我急够呛，他也急够呛，聊得脸红脖子粗，却都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这种成熟不要也罢，闲云野鹤未尝不好。
我想起我外甥二郎三岁时的一件事，那时，他会说话，但这小子懒，轻易不开口说话，吃饭时，他比比划划，看样子是想要什么东西，但是就不说要啥，全家总动员，在那猜他的心思，拿了十多样东西，都不是他想要的，二郎急得直哭，我们也是满头大汗，他哭了一会说：要筷子。我去，直接说要筷子，还用费这个劲。拿起筷子，二郎破涕为笑。
后来我想，我这个外甥可能是早熟，因为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成熟，话不说满，让你们去领会，领会出来，皆大欢喜。领会不出来，怨不得别人，是你水平太低。
前一段时间，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个高人，据说此人说话相当有水平，含沙射影，滴水不露。记得我曾经在培训班上听过他讲的国学。
高人说话，果然与众不同，引经据典，出口成章。聊了一个多小时，都是三分话，有时是两分话，好象是英语里的完形填空，说是聊，基本都是他在讲，我们认真地听，我看哥几个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瞠目结舌，仿佛穿越了一般。不知对方所云，大家都很尊重高人，偶尔用力地点点头，作醍醐灌顶状。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们被高人的深奥所折服，稀里糊涂的配合着他，高人甚是得意，破例与我们喝起了酒。
说话不行，喝酒我们都没惯着高人，几杯酒下肚，高人放下了矜持，不再之乎者也，不再孔孟老庄，说一些我们都能听懂的话。情到深处，酒至酣时，这厮居然骂骂咧咧地讲了几个荤段子，并且每个段子都通俗易懂。
有时，道貌岸然只是一种伪装，酒精果然是最好的试金石，能让高人如此迅速地卸下伪装，如此迅速地与我们沆瀣一气。他酒后的样子，很接地气，倒是有几分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