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与生成—《觅》的诞生

李娟/文
对于一个花鸟画家来说，有些地方是此生一定要去的，比如美丽的西双版纳。因为只有当你来了，才会发现那生长于斯的丰富生物的魅力——一种为版纳所独有的繁茂和生机，以及那一份特别的神秘感。如果可以用某种办法来慰藉我之前错失的遗憾，我想，没有什么是比背着画板在这里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写生更好的了。2018年元月，苏百钧老师的高研班到西双版纳写生，我怀着一种向往又有点儿急切的心情，兴奋地和苏门的师兄妹们一起踏入西双版纳中科院植物园。在这里，无所不在地弥漫着不同于它处的潮湿气息，太多太多的植物纷纷扰扰，如果一张巨大的网。身处其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生长：有淡淡的惆怅，更有浓浓的迷惘。我不知道我想画什么，要画什么，又该画什么？
穿过婆娑树影，我来到一片繁茂的密林，这里有成千上万我从未见过的叶子和花朵，他们相互交叠、缠绕、共生，找不到哪里是开头、哪里是结束，就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纷繁人世。
环顾四周良久之后，我的视线被绞杀榕上一株倾泻而下的兰花牢牢吸引。我知道，这是一种漂泊的兰花品种，每年她都在最美的季节里如期而至，赴一场与榕树的相约。在榕树的世界里，她是随缘“寄生”的，风把她吹到树杈上，她便生根发芽、花开花落。兰花没有自主选择，榕树也没有青睐、呵护或排斥。有的只是大自然的随机匹配：一旦互相认定，它就依托榕树所提供的营养，或者说榕树就要给它提供营养，生根、发芽、成长，然后美丽绽放，予人间留一缕清香。
晨雾正浓，幽幽花开。芬芳的兰花下，蜘蛛在这里安了家。它编织了一张大网，然后就一动不动地居于这美丽家园中央。坚韧的蛛网不仅是结网蜘蛛获取食物的狩猎场，也是它寻觅爱情的婚恋所。蜘蛛在等待，可能它也不知道它等来的会是什么，它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循着花香，蛛网的上方，小鸟儿在温润的雾气里欢唱，摆弄着各种轻盈的舞姿，低头寻觅间，蜘蛛——已经化作鸟儿眼中精美的早餐。安静的蜘蛛，却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为猎物。我被这个场景深深地打动了。我们的亲情、爱情甚至是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很多的时候，日日相伴魂牵梦绕，思念温情与愁绪惆怅，正如猎手与猎物之间的转换，常常就在刹那间。
于是，我每天早出晚归在林子里待了一周，完成了《觅》的写生稿。进入正稿阶段，我尝试着做了很多小色稿，最后还是选择了蓝灰调。也许是因为我个人的色彩喜好，也许是只有这种调子才能表达出版纳森林里那种味道。一缕幽兰绽放在一缕清灰的密林色调中，淡淡的晨光洒在蜘蛛网上，蜘蛛在微凉的风中悠闲地觅食……多种生物的共生关系，局部的紧张细节统一在一种整体的和谐气氛之中。构成了符合我心境的“小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