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祖传的八仙桌(5)
2023-04-24 来源:飞速影视
几天演出下来,桌子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在后来的日子里,从我记事起,就不时听奶奶和来客说,我家这张大桌子,那年演出,多少人在上面跳啊,蹦啊,都没有压坏,步实得很呢,奶奶的言语中透着骄傲。
真正让八仙桌有肌肤之伤的是1958年开始的“以钢为纲,全面跃进”的那几年。
那时候,全村人吃食堂,不准私自开伙。各家各户作为餐桌的八仙桌都被抬到了大食堂,有的做货架,有的做锅架,大部分沦为砧板。我家的八仙桌最步实,这下可就遭了殃。
红案白案师傅都喜欢它。
白案师傅几十斤的面团放在上面左揉右捶,大桌不吱一声。面揉好了,师傅顺便切成馒头状,手起刀落,随着一声声刀刃碰击桌面的声音,原本无瑕的桌面上立即留下一道道伤痕。
红案师傅十几斤的猪肉放在上面,咔嚓咔嚓,切成块;咚咚咚咚,剁成馅。师傅手法娴熟程度不亚于镇关西,大桌也不怨一句,可在一旁排队等待打饭的我奶奶心疼了,“大兄弟,这是我家大桌,你下手轻点可照?”师傅不好意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照、照,大婶子,我轻毫。”
大跃进结束了,八仙桌虽带着累累伤痕回到了家中厅堂,却从此结束了它多舛的命运。
爷爷奶奶走后,八仙桌传到了父亲手中。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家不管搬迁到哪里,都始终把它带在身边。
夏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依然咄咄逼人。窗户旁,父亲用细毛刷蘸着金黄色的桐油,一刷一刷细致地刷在桌面上。父亲边刷边指着桌面上的伤痕对我说,“桌面上一排排近似平行的痕迹是切馒头留下的;短而杂乱的痕迹是剁馅留下的;又深又粗的痕迹是剁排骨留下的……”
我留意到,在有伤痕的地方,父亲手中的毛刷情不自禁地轻轻停留片刻,柔软的刷子掠过黝黑的伤痕,犹如春风拂水。
“得好好留着。”父亲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是啊,这张大桌是家传的唯一大件,它不仅记载了主人的记忆,同时也承载了历史的变迁。
确实得好好留着。我在心底暗暗许下了一个无声的但却无比坚定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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