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做一个比较清醒的写作者(32)

2023-04-24 来源:飞速影视
在黄德海之前,他也派副主编钟红明来过。钟红明说,什么时候交稿,程永新已经不高兴了。不交稿,不吃你的饭。我生拉硬拽,才把她拉到食堂。他派黄德海来,是因为黄德海做过现代文学馆的客座研究员,文学馆与他就职的《上海文化》有过多次合作,还有一些共同的朋友,是理想的信使。
张英:程永新是用稿不疑,疑稿不用啊。
李洱:遇到这样的编辑,是作者之幸。所以,我多次说过,文学史是作家、批评家、编辑家三驾马车相互作用的结果。还有读者。
张英:《应物兄》前后出场不下70位人物,以三代学院知识分子为主体,遍布政、商、学、媒体、市井和江湖,展现知识界与历史、与当下、与利益的各种复杂关系,是一幅当代知识者的浮世绘。
李洱:《应物兄》的写作难度,要远远大于《花腔》。倒不在于多写一个人,少写一个人,关键问题是你如何认识现实,如何处理现实,而且正在眼前发生。
张英:对你来说,写作一直是有难度、有挑战的,你的乐趣在哪?
李洱:总想写出别人没写过的,结构、故事、人物或主要手法,别人要没用过的。那是写作的乐趣,否则,会失去写作的动力。
张英:《应物兄》跟《论语》的结构有某种关系吧?
李洱:写《应物兄》,我确实受《论语》的影响比较大。《论语》可以用言谈来塑造孔子、孔门,《应物兄》为什么不能呢?《应物兄》围绕着知、言、行三者的关系展开,其中言谈占了很大篇幅。中国小说,一般写的是“行”,较少涉及“知”和“言”。在这方面,我自认为做了一些探索。我这样做,也包含着我的期许,就是知、言、行三者的统一。要做到,何其难。正因如此,才需要去探究,为什么会这么难?这对我们的文化、对知识分子的命运、对每个人、对孩子,都有什么影响?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它别那么难?
张英:你提到,应物兄正是感受到这种“难”而学会了说话的技巧。
李洱:这是理解应物兄这个人物的关键。应物兄熟练地掌握了一套腹语术。中国知识分子,当然不仅是知识分子,几乎人人都掌握了这套腹语术。它是知识的标签,是悲剧的因与果,是命运的罪与罚。但同时也是良知的酵母,希望的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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