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立的地方(2)
2023-04-25 来源:飞速影视
一代又一代人或是徒步,或是骑马,或是乘车到此驻守。交通方式在进化,但这些人的共同体验是,路似乎总也到不了尽头。
驻军几经演变,如今它叫六连,隶属于西藏军区山南军分区的一个边防团。第十七任团长谷毅记得,过去道路只容一车通行,两车会车需要一方退到较阔位置,悬崖边倒车几公里是常有之事。一辆卡车曾翻下悬崖,造成9人遇难。
2018年1月9日,西藏山南军分区边防某营,杨祥国站在玻璃前。他入伍以来47次与死神擦肩而过,身上大小伤疤21处。
从他在西藏多地的服役生涯中,谷毅不怎么费力就能找出许多有关道路的深刻回忆,比如将人困在山中数月走投无路的大雪封山。他见过封山之苦:一位战友的父亲患病,等到春天冰雪消融,第一辆邮车送来一摞电报,惜字如金的电报概括了发病到病危的全过程,每一封都求他“速归”。除了最后一封,带来的是噩耗。
“长夜来临,守望开始,至死方休……我是黑暗中的刀剑,城墙上的岗哨。我是御寒的火焰,启明的光线,醒世的号角,护国的盾牌。”“守夜人誓言”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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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今天,在辽阔的西藏,要想找到一个像陇这样的目的地,也需足够的耐心。第三纪的喜玛拉雅造山运动像复印机一样塑造了这里的地貌。卫星从太空拍到的只是一张张风干的树叶标本,脉络落了白霜的部分是一座座雪山之巅。在那些颜色深浅不一的脉络之间,一片枯叶上就蕴含着两千多米的海拔落差。
行进在这单调的途中,车辆行李箱里如同正在举行一场奥运会的蹦床比赛,汽车则像显微镜下的某个微生物,吃力地爬过一片树叶,然后又一片树叶。
陇就藏在一张叶片的褶皱深处。今天,最近的村落距此17公里。漫长岁月里,这里与人间烟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但刘东洋的老班长杨祥国可以举出很多证据,证明这里也在缓慢进化。
没有人比杨对此更有发言权。他是这里的活化石,还没人像他这样在这“崖壁下面巴掌大的地方”生活了十六七年。他的记忆总是伴随一些肉眼可见的标志物。2001年他到来时靠的是脚板,他见证了道路反复的断和续。2006年他认识了太阳能电池板,采集自阳光的能量确保了电话信号发射器的运行。到2009年,他看到了陆续树起的水泥电线杆,然后又用9年时间等到它们送来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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