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热爱俄罗斯的俄裔美国记者，在俄罗斯被以间谍罪名逮捕的故事(3)

埃文·格什科维奇的母亲说，这段时期的经历让儿子对他自己的俄罗斯和犹太背景更感兴趣了。苏联垮台几十年后的一天，她带儿子去了一个她十几岁时一直不敢去的地方：犹太教堂。她小时候被告知，任何进入该教堂的人都会被拍照并被特勤人员拘留。
她说，“从那时起，埃文开始更好地理解我们。”格什科维奇的父亲和姐姐后来也到过莫斯科，他们一起参观了莫斯科的新犹太博物馆。
格什科维奇凭借在《莫斯科时报》的工作获奖，然后转到了法新社。他在俄罗斯各地奔走，报道鲜有人涉足的话题，他涉猎的领域包括环境问题，比如阿穆尔河中鲑鱼的消失。在另一篇文章中，他记录了挽救俄罗斯少数民族语言的努力。
英国《电讯报》(The Telegraph)记者娜塔莉亚·瓦西里耶娃(Nataliya Vasilyeva)回忆说，2018年俄罗斯总统大选期间，她在一位挑战普京的候选人的新闻发布会上看到了格什科维奇。他坐在地板上，用非正式的语言向这位前集体农场老板提了个问题，这在俄罗斯言谈中被认为是不恰当的，引得这位候选人和在场其他记者露出微笑。
2021年底，一位同事在一家咖啡馆发现他在向《华尔街日报》申请了一个职位。格什科维奇倾斜了他的笔记本电脑，给他看申请表，似乎在鼓励他也去申请。他于2022年1月被录用。
一个月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格什科维奇前往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边境。这让他成为唯一能够目睹第一批受伤的俄罗斯士兵被送回国的美国记者。
俄罗斯日渐灰暗
在埃文·格什科维奇定居的莫斯科，恐惧和偏执开始蔓延。他在7月的一条推文中说，“现在在俄罗斯做报道，看着你认识的人被关上几年也是件平常事儿了。”他经常去莫斯科的桑拿房，见证了这个国家日益灰暗的情绪。2022年底的一天，另一位浴客听到他说英语，对他说：“别再讲那该死的语言了。”
格什科维奇想了一下，然后用俄语回答：“这是一个多语言的国家。”
那人停顿了一下，然后回道：“但英语不是其中之一。”
他想，随着美国领导的制裁限制了俄罗斯经济中与西方关联最紧密的部分，莫斯科如今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像混乱和犯罪阴影下的90年代。他连续几小时与同事、朋友和线人讨论如何报道一个与邻国交战的国家，常常聊到深夜。他思考着报道俄罗斯利用美国囚犯作为谈判筹码的问题。
“这是一个持续的道德危机。你会讨论每一个故事，”《金融时报》记者、格什科维奇的朋友波琳娜·伊万诺娃(Polina Ivanova)说。“埃文会谈论……报道俄罗斯而不是乌克兰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非常难想清楚的事，以及就你的身份认同而言，你在其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