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庄:搁浅的乌托邦(17)

2023-04-25 来源:飞速影视
来宋庄的理由很单纯——环境纯粹,生活成本低。“就觉得这个地方是画画、搞艺术的地方,灰灰的,都是那种很破的农村,没有公交车、没有宾馆,什么都没有。”当时李满金住在一间三四十平米的屋子里,一个月的租金仅仅150块钱,廖建华租了个院子,每个月也不过500元。这样一待就是十几年。
栗宪庭面临的困境更令人绝望。
2013年,连续办了九年的栗宪庭电影培训班被叫停。镇里的新党委书记上任,对待流浪艺术家的态度从之前的积极合作,又变回了“会造成社会不稳定”。
“这些人的认识又回到最初的时候了。”看着乌托邦的幻想彻底破灭,栗宪庭心灰意冷,不再和村镇政府打交道。
这几年的变化,张鉴强也看在眼里。“栗老师是文化人,太理想主义了,想要求政治家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这怎么可能。”
“过去说,哀莫大于心死,聂绀弩说哀莫大于心不死。不死的悲哀更让人焦虑。”
栗宪庭开始睡不着觉,想着这些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我承认我是有精神病的。”
和心灰意冷的栗宪庭不同,廖雯想得更开一点。她一边继续策展,并且进行当代艺术表演方面的尝试,一边扮演着大家长的角色,帮宋庄艺术家们处理着“家事”。
但栗宪庭电影基金的遭遇,也让她认清一个现实,对于现在的宋庄,“艺术造镇”实际上已成为承载着商业目的的项目,因此求稳是第一要务。“如果你想搞什么实验的东西,他们不管懂不懂都会觉得有问题,聚集的人多了,他们也会觉得不安定,就不会让你干。”
廖雯对中国戏曲表演有着多年的研究,“比对美术还迷恋”。她一直想有一个空间折腾当代表演,2005年因“身先士卒”盖工作室而阴差阳错地实现了。剧场建了八年,虽然建筑面积有一千多平米,但廖雯设计的舞台却比一般的舞台更小,也更高一些,形状四方,和立面通过弧形连接,没有座椅。“我故意让它有一个限制,很紧凑,区别于现实。”
但由于越来越严格的政策环境,剧场至今没能正式启动。经费找得到,国内外的资源也不少,但她缺乏的是专业的团队以及一套完整的运营链。而现在的宋庄,并不能为她提供稳定的保障,她没有信心从头开始建立这套体系。
“我更接受的是庄子那一套,能做的就做,不勉力,尽力而为,做不成,换一个方式,三十六计什么招都使,硬着不行就软着干。守住一个基本的原则和道义就行了。”
迄今为止,剧场只办过两场演出,《假园真梦》和《极限自由》,都不是公开演出。尤其是《极限自由》,廖雯自己拟了名单,只邀请一百多个认识的朋友来看。表演内容是,8位艺术家被限制在一平方米的空间里,但每个人都有不间断表演一个小时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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