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达夫《迟桂花》：人生总有下半场，迟来的花开亦芬芳(4)

一个没有经过磨难的人保持孩子般的天性并不难，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依然以白纸般的心态对待生活是难能可贵的。从嫁进婆家的任劳任怨，到守寡后不顾婆家和乡邻的指责与谩骂，坚决回到娘家生活，翁莲在妥协与退让后开始了觉醒和摆脱。她像迟桂花一样具有极强的适应性，就算在冷僻的山里也能芳香四溢，无论生活如何变幻莫测，她总能释放自我，保持天性，在有限的空间内找到无限的自由与幸福。
翁莲与哥哥一样，前半生充满坎坷，但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她又何须忧愁幸运来得太迟呢？心若自由，身处何方都会自由。
03老郁：迟来的救赎——心灵追寻，重获真情
老郁生活于“煤烟灰土很深的上海”，跟千千万万的都市人一样，久居都市的他，灵魂难免在世俗中沾染了污垢。去往僻静的翁家山参加朋友的婚礼，对老郁来说是一场有意识的心灵之旅。
也许是厌倦了都市的复杂与喧嚣，清新幽静的环境反而激发了老郁原始的欲望。闻到桂花的清香，老郁的直观感受是生理上的肉欲冲动。在与翁莲同游五云山时，面对“发育得太完全”的女性身体，老郁忍不住想入非非，再次陷入肉欲的沼泽。

在我们以为老郁会与翁莲发生身体上的关系时，郁达夫对欲望的描写却戛然而止，继而转折为灵魂的净化。与其说是纯真质朴的翁莲唤醒了老郁的“邪念”，倒不如说是老郁在吐露发泄了压抑的欲望后，内心获得了一种久违的释放。
老郁在感性的欲望和理性的克制中游离证明了他的挣扎，但他最终选择了后者。从男性对女性的生理欲望到兄妹之间的亲情，老郁在欲望的迷失中找到了出口，其实，救赎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将自己的邪心直白地吐露出来，并为此忏悔，这像是他对自己的灵魂进行了一次严正的批判。欲望没有被赋予满足，而是被一种道德力量逆转了。这是不是另一种自我压抑呢？我想，这或许是郁达夫对理想化生活的渴望，以自我的释怀为心灵保留了一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