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李小李和老李

□杨伟东
我望字自怜，心想，不是套路新，就是代沟深
那天有点闷，下楼去展厅。看看前贤、看看旧老，听听江水、吹吹江风。七八个游客似看不看地指指东南，望望西北。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探着胖嘟嘟的脸看着老电影海报，一会儿拍照、一会儿发微信，静悄悄地忙着。
我转身出展厅坐在门口的杨树下，旁边石板路上散了满地的黄杏。女学生缓步出展厅，冲我说：“关宏达是我太姥爷，我家有他很多照片。”我听着马上来劲了：“回去找来看看。”“我和我哥说了，他过几天回来。”女学生说完扇着扇子走了。女学生走之前和我加了微信，说找到照片发给我，还说她为毕业论文忙翻天，可能没时间再来。
关宏达，哈尔滨阿城人，后来在哈一中上学，体育棒子。再后来去上海，偶然进了片场，拍了很多电影。可惜上世纪60年代走了，才53岁。我上小学的时候在青年宫看过他的电影《大李小李和老李》，四十岁以上的人都知道他，管他叫大胖子，长得滑稽，演得滑稽。
三个月过去了，我没接到女学生的微信。我想她可能在受论文的煎熬。有人说，等待是一种美丽；还有人说，等待是一种痛苦。其实，痛并快乐着才是常态。我那段时间迷老电影海报，满脑子周璇、胡蝶，就是真蝴蝶来了，都懒得周旋。更拿不出松散的眼神儿、闲适的意态去想别的杂事。
一天下午，我好奇地看了一眼女学生的朋友圈。开通五年，仅发三条信息。第一条是她仿效曾一度刷爆朋友圈的那种“时尚跟风”照，女孩子露出背影，向空中举起手臂、V字形手指在夕阳里闪烁。不过她改良了一下，双臂抬起后垂直成L形，两手的V字与头部同时撇向一方，像极了舞剑少女。照片上配了一句话：树欲动而风又止。第二条微信是后半夜发的一首那英的歌《白天不懂夜的黑》,同时也配了几个字：都是“梦一场”。第三条吓了我一跳，没有图片就一行字：我不是有意让你着急，我的肝无意挤到了胆。我小声读了好几遍，没看懂。
我望字自怜，心想，不是套路新，就是代沟深。远处飞来两只喜鹊，我一高兴给女孩发了一条微信：“关宏达”回来没（两个偷笑，一支玫瑰）。几天以后的一个早上，女学生回我微信：我和我哥说了，他过几天回来。
又是一年丁香到。我在展厅筹备“哈尔滨名人堂”主题特色展。透过展厅百叶窗，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江坝上，她一边走一边垫步，蹦蹦跶跶像个孩子，不时在空中挥舞着拳头，当拇指与食指垂直伸开朝向江面时，我知道她嘴里一定是“啪、啪”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