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文诗选｜太阳早已没落，午夜，我站在睡眠之上

每日好诗

我有一双红舞鞋
太阳早已没落
午夜，我站在睡眠之上
等月光，言而有信
破窗而入的落寞和虫鸣
总令人那么，猝不及防
散落一地忧伤
镜中半老徐娘
恰似故人，端详着我
旧时光的褶皱里
那个窈窕少女，无处藏身
我离乡，背井，追逐
游弋于炊烟之外，心想
找一个小小的理由，或肩头
栖息或者长眠，不说寄人篱下
有人拒之门外
有人面露轻蔑，说嗟来
慰藉多少食不果腹的流年
那双沾泥的红舞鞋
从来不离不弃。自始至终
在我干瘪的行囊，脱颖而出
然后安身立命
比如今夜
就在我词语的丛林，口吐芬芳
此刻，我再一次将它捧在手心
打量。充满母性
我有一双红舞鞋，饮鸩止渴的日子
我安然无恙
窗外，月光如水
不用掩耳盗铃
我的头颅和躯壳，瞬间平和安详
我再无畏谁洞穿，我的心事
我曾那么隐秘地收藏
我摸着肋骨，渡河
时光，漫不经心
从我的身上拿走一些东西
又往我的篮子里，放进另外一些
补偿亏欠，试图减少我的憎恨
我一路走，一路把它们丢在路旁
让它们落地生根，或者腐朽
水穷处，我看见古朴的庄子
披散着长发，席地以坐
击罐而歌。一只蝴蝶应节起舞
时值春天，那一树桃花，灼灼其华
在三月的彼岸。阵阵幽香
入梦，入耳，在目，在衣。而我一路向前
背对庄子。我摸着自己的肋骨，渡河
任那只纠结的蝴蝶，长夜里
自生，自灭
诅咒春天
那片池塘的名字，湮没在
四月的蓝里。四月正是春天
春天是一个暧昧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