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警宇小说：坠崖疑云(3)

第一，父亲最近神志不是很清醒，有精神病的倾向；第二，他噩梦之后说的都是同一类的话，如：不要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人了。这个情况和文革有关，六七十年代，老孟是村里的头头，大队所辖几个村里面被 “整”的人，都是他带头抓人抄家的，文革后他也曾到这些人家去道歉，但是有一部分人到死都没原谅他，给他造成了很重的心理负担。因为他本质上也不是很坏的人，那时是为了自保吧！这是他的心病，家里人都知道。第三，通过信息汇总，大家发现，近期老孟怕车喇叭声，特别是警车的声音。听见就慌，见到警车就躲；第四，新盖这个院子，是给孟野娶媳妇用的，盖新房是女方提的条件。可是房子盖成，商量婚期，女方迟迟不答应，老孟很怕女方退婚，前后花了很多钱了，心里压力更大了。
综上分析：老孟很可能是欠外债、儿子婚期未定等原因，心理压力增大。胡思乱想，勾起了陈年旧事。那年代，如果他不整别人，有可能就是被整的那一个，当年他一直处于惊恐状态，这惊恐，一直在他心里。加上后来很多被他整过的人几十年都不原谅他，成了他的心病。外债等原因诱发了他的心理问题，压垮了他。可能由此造成他精神恍惚或失常，一时迷惑，找不到家了。

正常人不吃不喝在外面坚持不了几天，一两天估计还行，时间长了会要命的。最近他的失常都是做噩梦之后，白天是清醒的。按说，如果是一时迷糊，清醒之后应该回来了。可是，已经第五天了，还没回来，只能说明这个人已经没了。
这些分析，让孟野又怕又愧。房子是给自己结婚用的，欠外债都是为了自己，如果父亲真的死了，不就是自己害的吗？孟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七天过去了，没有一点儿消息。村里组成的队伍还在帮忙找，那些小学生放了学都在帮忙。一周了，所有人都断定，这人就是没了，只是不知道死在了哪里。后来主要在山里找，在山坡沟壑，进行地毯式搜索，还是没有线索。
就在大家快要放弃的时候，传来了消息。
村里有个人叫国良，去山里挖药材。山势平缓的地方基本挖光了，就得去那些平时没人去，地势险要的地方。村子附近有一座山叫狐狸坡，老辈人说这里有狐狸洞，可谁也没见过。山势又高又陡，石头风化严重，平时没人上去，也上不去。国良为了找药材，从别的山头绕上去了。从这座山的背面下去，是一个山沟，远远的还能看见沟壑深处没融化的冰，说明山沟里是有泉水的。国良还真挖到了药材，这就一边找药材一边往下走，连出溜带滑，费了很大的劲儿，下到了沟底。站在乱石头里，他东看看西看看，心里怕看见蛇。突然就看见了一个人，俯卧在乱石头堆里。他以为是放羊人睡着了，还想：你倒是会找地方，这儿凉快。再一想，不对啊，没看见羊啊！再说了，这个人要是睡着了，我刚才从上面下来，踩掉了很多石头，就算砸不着他，也得给惊醒了啊！他先是喊了一嗓子：谁呀？没动静，凑到近处一看，惊跳起来，居然是老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