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经典之夜｜雪海

编者按：把夜哄睡，把自己唤醒。澎湃夜读于每周日晚推出经典朗读版，倾情演绎国内外经典文学名著名篇，与读者“声临其境”感受经典之美、文字之美。
《雪海》 作者：岛崎藤村
《雪海》
作者：[日本] 岛崎藤村
翻译：陈德文
朗读 校对：金芝仁
制作：陈超
音乐：After Yang Main Theme (Solo) 坂本龙一
一晚上积四尺厚，这是接下来覆盖越后地区的降雪量。来到饭山一看，这是一座完全被雪覆盖了的小城。或者说这小城是从雪堆里挖出来的也许更恰当一些。
我之所以强烈地感到它是被挖出来的，是因为街道上高高垒起的雪堆。人们把从屋顶上扫下来的大量积雪堆了又堆，不觉之间高过了屋檐。积雪在马路中央像白墙一般绵延不断。家家户户的檐头下搭有庇檐，办事的人从下面来往穿梭。屋内的昏暗是可想而知的，因此，被高高的苇帘围着的屋内就更加昏暗了。我把女儿们留下，独自一人走到街上。雪簌簌地下着，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我遥望天际，灰暗的天空带着红色。仿佛远方的火光点着了阴霾的天空一般，呵，那是落日的返照。
雪烟也只有在这里你才能看得到。这是一处极为阴郁的、像是头顶被什么罩住了似的地方。当地的人十分虔诚我想不是偶然的，仅这座小城就有二十几家寺院，即使在同一个信州境内，只有这里才有到了上方（注释：京都、大阪一带）的感觉，从语言措辞上看也和高原地区不同。

《东都名所：日本桥雪中》，歌川广重，约1839-1842年，彩色木板画，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藏天黑之前，我一直在积雪的小城闲逛。期间雪橇代替了板车，由马拉着在雪地上滑行，十分稀罕。人们——戴着香蒲叶编制的斗笠，架着墨镜，缠着香蒲绑腿，挂着鞋套，还有的用毛毯或披肩裹着身子—— 一律防雪的装束，从我身边经过。又下起雨夹雪来了。来到千曲川河岸一看，这里是江船靠岸的地点，一座长长的浮桥曲折通向对岸，积雪的桥面上，印着一条被人踏出的褐色的小路。有时会偶遇穿着雪鞋的人，但是，往来的人影却稀少。高社、风原、中之泽，以及其他耸立于信越边境的山峦，只露出隐隐的轮廓。远处的村落也沉浸在白雪之中。千曲川河水寂静无声地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