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迎娶蕙贞，沈小红出局受辱，《海上花》之王莲生情断上海滩13(2)

那小红亦坐在高椅上将手帕掩着脸呜呜饮泣。莲生乱过一阵，跑进卧房，概置不睬。小红与阿珠在外间，寂静无声。
莲生提起笔来，仍要写信，久之不能成一字，但闻外间切切说话，接着小红竟踅到卧房中，隔着书桌，对面而坐。莲生低下头只顾写。小红颤声说道：“你说我什么什么，我倒没什么；我为了自己有点错，对不住你，随便你去办我，我蛮情愿，为什么不许我说话？是不是一定要我冤枉死的？”说到这里，一口气奔上喉咙，哽咽要哭。
莲生搁下笔，听她说甚。小红又道：“我是吃死了我亲生娘的亏！起先嚜，要我做生意；这时候来了个从前做过的客人，一定还要我做；我为了娘听了她的话，说不出的冤枉！你倒还要冤枉我姘戏子！”
阿珠不愧是一个老江湖，娘姨界的翘楚，她非常镇静，毫无愧色地说沈小红被冤枉了，要找王莲生伸冤。王莲生此时刀枪不入，油盐不进，阿珠的策略没有改，她必须硬气，必须理直气壮，因此就冷笑着跟沈小红说回去吧，似乎觉得王莲生无可救药，不值得挽救了一样。沈小红不甘心就这样回去，她跟王莲生辩解自己没有姘戏子，那个人只是以前做过的老客人，是她的亲娘非要她再做这个客人。
沈小红可能以为王莲生没有踹门进去当场捉奸捉双，没看清楚那人是谁，还以为撒个谎就可以瞒天过海蒙混过去！哪知王莲生不但自己看得很清楚，事后又在张惠贞、洪善卿那里得到了印证，所以，无论沈小红和阿珠的话术多么高级，王莲生也不可能回心转意。
莲生正待回驳，来安匆匆跑上报说：“洪老爷来。”莲生起身向小红道：“我跟你没什么话说！我有事在这儿！你请罢！”说毕，丢下沈小红在房里，阿珠在外间，径下楼和洪善卿同行至东合兴里张蕙贞家。
张蕙贞将善卿办的东西与莲生过目。莲生将沈小红赔罪情形述与蕙贞。大家又笑又叹。当晚善卿吃了晚饭始去。
正好这时候洪善卿也找来公馆找王莲生，王莲生抛下沈小红不管，跟洪善卿去了张惠贞家。洪善卿已经置办好了婚礼的东西，王莲生一一过目，王莲生给张蕙贞讲沈小红上门赔罪的情形，觉得可笑可叹。
蕙贞临睡，笑问莲生道：“你可要再去做沈小红？”莲生道：“这以后是让小柳儿去做了！”蕙贞道：“你不做嚜，倒不要去糟蹋她。她叫你去，你就去去也没什么，只要如此如此。”莲生道：“起先我看沈小红好像蛮对劲，这时候不晓得为什么，她凶嚜不凶了，我倒也看不起她！”蕙贞道：“想必是缘分满了。”闲论一回，不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