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题跋：说说关于书画家题跋的有趣事、好玩事儿(2)

白石老人的画我是特别喜欢的，他的题跋文字也喜欢得要紧，遗憾的是，至今没有见到关于白石老人题跋汇编之类的书籍。老人家出身贫寒，属于地道的草根，由一个乡村小木匠到人们心中的书画大师，这么一路走来，也是在生活的大火炉里不断锤炼出来的，人生百味也都品尝过，生命阅历那叫个丰富，这也体现在他的画跋里，大俗大雅，亦俗亦雅，言近旨远，耐人寻味。大写意的花卉或者果蔬等，配上工细的小虫，就是白石老人的招牌了，齐白石有一幅《雁来红》，就没有画工细的草虫，乍一看觉得少了点什么，可看到题跋，不禁莞尔。画上面，老人这样题：“老来怕听秋声，故叶下不画蟋蟀”。真是大智慧啊！也许老人想偷懒了，也许这是老人的慧黠，所以就来了这么一句。这种画外之趣，真真迷死人了。这也应了郑板桥的那句话：“当则粗者皆精，不当则精者皆粗”。白石老人画跋还多爱题诗，当然题的大都是自己做的诗，他虽不以诗名，但他那打油诗还真不赖，比那最近获了鲁奖的古体诗要好了去了，那是阅尽世态人情的嬉笑怒骂，是雅不避俗，是大俗里的大雅。
他的《灯鼠》上题跋：“昨夜床前点灯早，待我解衣来睡倒。寒门只打一钱油，哪能供得鼠子饱？何时乞得猫儿来，油尽灯枯天不晓。” 直白通俗、富有讽喻性的诗句，朴拙浑厚的书法，洗练、大写意的小鼠与油灯，相得益彰，整幅画和谐交融，富有趣味。他的《题不倒翁》：“能供儿戏此翁乖，打倒休扶快起来。头上齐眉纱帽黑，虽无肝胆有官阶！”可谓辣味儿十足。

恽寿平，号南田，明末清初著名书画家，是“清初六家”之一，他开创了没骨花卉画的独特画风，被尊奉为常州画派的开山祖师。恽寿平诗书画修养全面，见解高妙，有“南田三绝”之美誉，即诗、书、画三绝。他的题跋，也别具只眼，精彩绝伦。题跋里，他或评或论或叙，或表明心志，或阐发绘画精神，或别有寄寓，或讽世笑虐，或抒发情怀，或叙写情状，可谓丰饶多姿，涵盖丰厚。他《题雪中月季》：“冰鳞玉柯，危于凝碧，真岁寒之丽宾，绝尘之畸客。吾将从之与元化游。盖亦挺其高标，无惭皎洁矣。”像他的《题扇》：“予在北堂闲居，灌花莳香，涉趣幽艳，玩乐秋容，资我吟啸。庶几自比于滕胜华，隐隐间有万象在旁，意对此忘饥，可以无闷矣。”这两段题跋，可不就是明心见志的优美小品文？像他的《题画》：“纯是天真，非拟议可到，乃为逸品。当其驰毫点墨，曲折生趣百变，千古不能加，即万壑千崖，穷工极妍，有所不屑，此正倪迂所谓写胸中逸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