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丨周丁力：泡壶杨梅酿光阴

泡壶杨梅酿光阴
周丁力
知我喜爱杨梅，前不久一个傍晚，青弟从四面山归来，赠我一篮从山间亮眼的翠绿中，从山间爽爽的清风里，从山间摇曳的枝头上摘下来的杨梅。
这杨梅是我们本地的优良品种，个头虽不似江浙杨梅硕大，却形如宝珠小巧玲珑，颜色绯红鲜润可爱。用鼻子凑近嗅之，有一种来自山间的甜香与质朴直入脏腑。
忽然忆起宋代释祖可的诗《杨梅》：“五月杨梅已满林，初疑一颗价千金。味方河朔葡萄重，色比泸南荔子深。飞艇似闻新入贡，登盘不见旧供吟。诗成欲寄山中友，恐起头陀爱渴心。”面对这形似宝珠，味比河朔葡萄厚重，色比泸南荔枝美丽的杨梅，低吟此诗两遍，在心中深谢青弟之余，顿觉情意绵绵，口舌生津，神思幽远。
杨梅是我国特产水果之一。因其颜色美、形体佳，它还有一个富有诗意的别名叫“珠红”。据有关资料称，杨梅具有排毒养颜、防癌抗癌、有益于心血管之功效。是否真是这样，我不知道，但其外观色泽鲜艳，形体浑圆，果实中汁液多，甜酸适口，助消化，营养价值颇高，是我确信而喜欢的。所以每年我都会购买一些的杨梅，用白酒浸泡之，目的是让成熟于夏天的形质皆佳的杨梅，能保鲜去到以后会陆续到来的、秋冬的萧瑟与寒冷之中，美我口腹，滋养我的身心。夏果滋味秋冬品，是一件令人惬意的事，我这用白酒浸泡杨梅之举，自认为仿佛是为自己酝酿出另一种属于自己的四季，故就此得诗句云：“泡壶杨梅酿光阴。”
根据以往的经验，得到杨梅后必需立即处理，否则附着在果实上面的极小的虫卵会在一夜之间醒来。虽说这小虫诞生于香甜的果实，食之无害，但于此我却不能爱屋及乌。于是，那天，我将青弟雅赠的那篮杨梅连夜先用清水冲洗一下，然后用淡盐水浸泡20分钟后，再用清水冲洗一遍，此后，这杨梅就十分干净了，且色泽也更加鲜艳喜人。于是，我欣欣然将处理好的杨梅晾干半小时后放入广口的酒壶之中，待第二天早晨购酒浸泡之。
喜欢用杨梅泡酒的人很多。但有的朋友用酒浸泡杨梅时喜欢加糖，对此我不以为然。宋代诗人方岳《次韵杨梅》诗云：“筠笼带雨摘初残，粟粟生寒鹤项殷。众口但便甜似蜜，宁知奇处是微酸。”这说法深得我心，——甜中透出微酸方能见雅、见奇，更加爽口。杨梅的酸甜度自然天成，因此，按1比1 的比例，什么都不用添加，3斤杨梅配3斤酒即可。推而广之，我甚至觉得，这果酒之中的酸甜并存，正如日常生活中的酸甜杂陈一样是一种天道，如此方能起伏跌宕、有滋有味。生活中不能、也不会只有甜，一味地甜，不仅会腻，还会使人不能真正体会甜，或者更好地享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