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看世事似浮云——读刘瑜《送你一颗子弹》(2)

故乡的地位之高，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着无可置疑的地位。一个不爱故乡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木心的这篇文章里有的是淡淡的哀愁，恨意其实不多。但却由此可衍生出对故乡的讨论：故乡，是何乡？故乡，必需要爱吗？
故乡的标准定义是：出生或长期居住过的地方。在几千年的农耕文化里，很多人的一生都离不开故乡，在生他、养他的地方度过一辈子。可是，这个长期居住的地方凭什么就要获得我们无条件的爱呢？思念是因为离开，距离美化了怀念。可是爱呢，它从何而起？谁能保证你在故乡感受到的都是美好与善意。故乡的情感中心是归属，但一个人对一个地方是否有归属感，并不是看这个地方是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而是这个地方给了他多少的善意、温暖和公平。
当农耕文化被现代生活车裂，外出的游子更多的时候感受到的是故乡的狭隘和伤害，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故乡只是一个词，它承载不了梦想，也承载不了未来，也不一定能承载我们的心灵。
让故乡就待在纸上吧，我心安处是故乡。

任何主张，加上“主义”这个后缀，就变得恐怖。
“主义”是个高级词，把它放在主张之后就有了一种虚无式的崇高感。以此推论，在伦理观念后面加上“道”这个词，伦理就有了宗教式的服从。比如“孝道”。
孝道是中国传统道德规范的核心，而服从是孝道的核心。在24孝故事中， 除了亲尝汤药、怀橘遗亲、扇枕温衾这类正常的孝敬父母的故事，更多的是孝感动天、埋儿奉母、卧冰求鲤这类挑战人性的故事。把尽孝提高到孝道，就是把服从提高到盲从的一个过程。有了“孝道”这根鞭子，中国父母在对待儿女问题上简直是所向披蘼：不结婚，是不孝；不生娃，是不孝；不听话，是不孝……在“孝道”这面大旗下，除了祸害自家儿女，还可以祸害一下别人家的儿女，比如媳妇。
乐府诗《孔雀东南飞》里的刘兰芝“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焦仲卿在母亲的逼迫下不得已休妻，却又在妻子再嫁时说：“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苇一时纫，便作旦夕间。” 刘兰芝举身赴清池后，焦仲卿也自挂东南枝。既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愿，又不愿意辜负妻子的情义，在孝道与情义之间，焦仲卿也只有自挂东南枝这一选择了。诗中最后说“多谢后世人，戒之慎勿忘。”可是又能多少后世人戒之呢，大都是忘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