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竹青(2)

第二天一觉醒来，竹青已经起床。鱼客睁开眼睛，只见高大华丽的房子里灯火辉煌，竟然不再是在船上。他惊讶地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竹青笑着说：“这是汉阳。我家就是你的家，何必回南方！”天渐渐大亮，丫鬟、老妈子纷纷前来，酒菜已经摆上。仆妇在大床上放张矮脚桌子，夫妻俩对饮起来。鱼客问：“我的仆人在哪里？”竹青回答：“在船上。”鱼客担心船主久等，竹青说：“不怕，我会告诉他的。”于是两人日夜畅饮，欢愉得忘记了回家。
船主人从梦中醒来，突然发现是在汉阳，非常惊讶。鱼客的仆人寻找主人，却不见踪影。船主想将船开到别处，但缆绳怎么也解不开，只好和仆人一起守在船上。
过了两个多月，鱼客突然想回家，对竹青说：“在这里，我与亲朋好友都断了联系。而且你和我虽然是夫妻，但如果连我的家都不去，怎么行呢？”竹青说：“别说我不能去，即使去了，你家里原来就有妻子，那我应该放在什么位置呢？不如把我安排在这里，作为你的外室吧。”鱼客只恨路途遥远，不能时常来看她。竹青拿出黑衣服，说：“你以前穿过的旧衣服还在，如果你想念我，穿上这件衣服就可以来到这里。来到时，我再替你脱掉。”
于是，竹青大摆宴席，为鱼客饯行。鱼客喝得醉醺醺的，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在船上。他一看，发现自己还在洞庭湖原来停泊的地方，船主和仆人都在。他们互相看着，都感到非常惊讶，询问鱼客去了哪里。鱼客自己也感到惆怅和惊异，他发现自己的枕头旁边放着一个包袱，打开一看，原来是竹青赠给他的崭新的衣服鞋袜，黑衣服也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里面。还有一个绣花的腰带绑在腰上，他用手一探，里面装满了金钱。于是，鱼客叫船向南出发，到了岸上，给了船主丰厚的报酬后就离开了。

鱼客回到家后，几个月来非常怀念竹青，便暗中拿出黑衣服穿上。他的两肋长出翅膀，身体飘然凌空飞起，经过两个多时辰，已经到达汉水。他来回盘旋往下看，见孤岛上有一片楼房，便飞落下来。
有一个丫鬟已经看见他了，喊道：“官人来了！”不一会儿，竹青出来，叫众人给他脱去黑衣服，鱼客感到羽毛一下子都脱落了。竹青拉着他的手进到屋里，说：“你来得正好，我马上就要临产了。”鱼客开玩笑地问道：“是胎生呢？还是卵生呢？”竹青说：“我现在是神，皮肉骨头都换了，和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