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风：悠悠寸草心(3)

每天放学回家，照例对淘气的弟弟和白雪一顿训诫，日子久了，人性化的小生灵白雪居然懂了人言，一看见她回来就赶紧循规蹈矩，恭敬地逢迎小主人。只是弟弟总不肯承认她的权威，不是偷了她的东西就是撕了课本，甚至动手动脚攻击她，因而不得已经常向爸爸妈妈求援。
晚上，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这是爸爸向往已久的良辰美景了，且恋恋，且依依，乐也陶陶，暖也融融，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此时妈妈最揪心的事就是姥姥了，她在儿女最困难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挑起了沉重的担子，尽管那时她已年逾七十，又体弱多病，但伟大的母爱驱使她除了儿女，似乎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当儿女们终于度过了艰难时，她却已是垂暮之年，八十多岁了，身体日见衰弱，妈妈常常为了一个不祥的梦而寝食不安，爸爸也时时教诲一双儿女别忘了恩重如山的姥姥。
每逢春节或姥姥生日，女儿总是回家前一天晚上就兴奋地睡不着觉，在那童年记忆中最美好的地方，有着无尽的幸福和憧憬，她要将纯真的爱心奉还给那个山脚下的梦幻之地。
有一年姥姥生日时，她刚上初中，因学习任务重不能回去，急得眼泪直流。
爸爸出了个主意：写封祝寿信，录上音让妈妈带回去，姥姥一定会很开心。她绞尽脑汁写了两天，越写越写不出来，无奈只好向爸爸求助，爸爸写好后，用录音机录上她的普通话朗诵，再配上她的电子琴弹奏曲-----〈北飞的大雁〉，一并让妈妈带回去，以表达她那世间最纯真虔诚的爱心与孝心。那是一次别开生面的生日寿宴，在文化相对落后的渭北农村，她的祝寿形式是一个全新的亮点，在喇叭反复播放声中，那感情深切的话语，她稚嫩而真挚的童音，令姥姥，舅母，姨妈……几乎所有的女宾们都掉了泪，以至人们多年后说起来仍激动不已。
眼泪，各种各样的眼泪，而此时流淌的是欢乐的泪，幸福的泪，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得到回报时幸福满足的泪……
然而最深远的影响还是对女儿，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文字的巨大感染力，大概正是从那时她坚定了学文科的决心，记得有一次她翻箱倒柜找出了爸爸早年写的一份文稿，让小姐妹们互相传看，然后羡慕的对爸爸说：写得真好。几年后她写了那篇深情的散文《回头》，县报社一字不改就发表了，后来又考上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系，应该说是对爸爸悠远爱心的最好回报。全家人记忆中她小时候最后一次伤心落泪，是小白雪夭折那次。
也许在她善良幼稚的希望里，小白雪会是她永远的朋友和伙伴，陪她玩耍，给她乐趣，在小公主面前唯唯诺诺，毕恭毕敬。而当脆弱的生命卒然逝去时，她一下子懵然了，哭得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