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夜里幡然醒悟的少年，他后来的人生经历，可悲可叹(2)

他好像意识到了，放低了声音自我介绍：“我黄村的，朱胜利，你听过没？”听他一说，我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个冬夜里僵卧在火堆旁的瘦瘦的身板和刚长出胡茬的苍白的脸。我惊讶地看着他，十年过去，他的脸还是那么白，身体还是那么瘦，但长高了很多，胡子也长出来了，他的脸上，特别是手上，发黑，不是没洗干净，而是那种洗也洗不掉的淡淡的黑色污痕。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和我老家的许多男人一样，在武汉卖煤为生。
自见到我开始，直到坐上汽车，其间胜利还特别地和老乡调换了位置，和我坐到了一起，他问了我很多，也说了很多，我都不记得内容了，但他说到他在武汉的住处时，因为离我上学的位置只有大约一公里的距离，我记住了。他还邀请我周末没事去他那里玩，我敷衍地答应了。
大一下学期，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我和老乡积极地勤工俭学，开始是发广告，后来又做家教，但非周末也得去，很耽误学习。不得已和老乡商量了一下，老乡提议：“国家即将实施双休，咱们老家好多人在武汉卖煤，要不周末我们也去卖煤吧，双休呢，可以一干就是两天。”
我立马同意了并想到了胜利，“我们去找胜利，上次在汽车站碰到的那个。”我说道。
老乡很兴奋：“那我们这周末就去找他。”
因为胜利白天要走街串巷地送煤，一个周六的晚上，我们来到了胜利的住处，一排简陋的写着拆字的小平房，他和他们村的几个人一人一间，周围是菜地，空气中散发着大粪的味道，可能有人用大粪刚浇了菜地。胜利见到我们很高兴，虽然我们都已经吃过饭了，他还是跑到附近的熟食铺子买了花生米和烧鸡，给我们打牙祭。

听我们说明来意，他有点犯难：“这个要问老板。”看我们满脸急切，他叫我们放下碗筷，跟他走，出了房间，敲开了隔壁房间的门，并对面迎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估计是老板吧，胜利说明了我们的来意。
中年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好几眼，说道：“只是周末有时间，不好办啊，那不是周末的谁去送呢？”见我们一脸失落，胜利想了想，说道：“老板，他们是学生，又是咱们老乡，要不这样吧，他们的送煤时间尽量安排在周末，不在周末时间的，我帮他们送一下，你看行不？”中年男人勉强答应了。我和老乡高兴惨了，连声感谢。胜利也很给力，又提议庆祝，于是又跑到附近小卖部买了啤酒，三人继续就着花生米和烧鸡，每人喝了好几瓶，直到夜静更深，我和老乡才晕乎乎地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