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在原地等你——木子语音(2)

那时候却稀罕。我读书的小学边上，住一户人家，院子里长一颗很粗大的柿子树。十月的天，一树的柿子，黄澄澄的。那家人把柿子一只一只采下来，用洋石灰焐着。不消半天，那柿子就熟得红艳艳亮透透的。透过外面一层薄薄的皮，望见里面甜蜜的果肉在流淌。手上有零钱的孩子，下了课一路奔过去买。他们回教室时，吃得手上嘴上，都是红艳艳的液汁。我表面上装着不屑，心里却渴望得要死，眼睛的余光，扫到那红红的液汁，它的甜蜜，在我心里汇成小溪流，不息的流啊流啊。我以为，世上最好吃的东西，非柿子莫属。

后来，我终得闲钱一枚。午饭也顾不上吃了，我紧攥着那一枚硬币，迫不及待就往有柿子树的那户人家跑。当时，那家人正围坐桌旁吃午饭，他们奇怪地看着我，问，你做什么呢？我手里举着那枚硬币，我不好意思说是买柿子，只嗫嚅着，低头踢脚下的土。那家妇人看看我手里的钱，似乎明白了，她说，家里没柿子了。我一惊，抬头看她，她的神情，没有一丝说笑的意思。我的心，一下子掉进冰窟窿里，委屈的快要哭了。我忤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妇人看着我，忽然叹口气，起身去了里屋，出来时，手上已拖着一只红彤彤的柿子了。“这是我留给我家大丫吃的，就剩这最后一个了，算了，给你吧。”她接过我手里的钱。
我不记得是怎么把那只柿子吃下去的。我只记得，那日的天空，有着不一般的蓝。校门口的小河边，开满了黄黄白白的野菊花，好看的要命。我快乐得一下午都想歌唱。
多年后，成筐又大又红的柿子放我跟前，我连碰都不想碰了，我早已不喜吃它了。

是我变心了吗？从前对它深刻的眷恋，都是假的吗？不，不，柿子还是从前的柿子，而我，早已走过千山水，见识过太多比柿子更好吃的水果。我的味蕾，已变得很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