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故事：父亲进城来(2)

其实，我知道父亲的心底里想的是要活下去。生命只有一次，太过珍贵，谁也不愿意就这样离去。父亲是想至少就这样活着，即使有很多的疾病一直与他相伴，每顿吃的药有一把。
父亲难得到城里住院，我请了假专事陪护他。在医院，住院、检查、会诊、用药都是程序上的事。不用医生说，父亲和我都知道问题在哪，又怎么治疗。但住院的第三天，医生告诉父亲和我，除了保守治疗，还可以选择心脏手术。医生说，手术要开胸，对一个心脏瓣膜进行置换。“到底是全市最高写的医院，这么大岁数的老人，要做这样大的手术，可行吗？如果可以，那么县级医院怎么一次也没提过。”我真的不敢想象医生的建议，但我不能不考虑，毕竟是一种可能，虽然现代的思潮是反对过度治疗的。
正式和父亲谈及手术治疗时，父亲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坚决：“不可能，不可能接受手术。我就是一件穿了多年的衣服，这个地方补好了，下个地方也要坏的。吃开胸手术的苦，完全没有必要。”
和兄弟们商量后，告诉父亲费用不是问题。父亲仍是那样坚决，不是钱和孝心的问题，能活到这岁数已经不错了，再受手术之苦实在没有必要。于是手术的事，就成为了过去时。
又住了几天，父亲的状况有所改观，于是便出院了。父亲要求立即送他回乡下，让我安心上班。
在出城的路上，我没有按导航提示。我在城里转了两个圈，想让父亲再看一看城市，看一看他儿子生活的城市。也许，这就是他最后的一次，父亲将不会再来到这里。
父亲进了趟城，又回到了农村的家。在他的心中，少了一份希望，多了一份坦然。
对于父亲，城市只存在于他的脑海里，那里不属于他，只属于他的儿子。我能做到的，就是多回去几次，和他唠瞌，顺便告诉他一些和他无关的发生在城市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