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徐贵祥讲述小说《丛林笔记》创作背后的故事
2024-09-26 来源:飞速影视
丛林深处一条河
■徐贵祥
火车走走停停,忽东忽西,感觉走了很远,终于到了一座城市的边缘。从故乡到他乡,从乡村到军营,有一种陌生的新鲜感和兴奋。略微遗憾的是,原以为这一次出门是“八千里路云和月”,能够看到“秦时明月汉时关”,其实我们走了几天几夜,只不过从大别山下来到太行山下,离家并不远。
刚刚当了几天兵,还没有配发领章帽徽,我们就得到一个消息,部队要开赴前线了。连续几天观看电影《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很快就证实了这个消息不是假的。接着,上面发下来一个油印的小册子,封皮上印着“山岳丛林野外生存指南”。班长陈仁进组织班务会学习防暑、防虫、防晒、防兽等,还有如何在密林里判定方位。班长说,判定方位很重要,万一队伍打散了,可以利用树的年轮、山坡的阴阳面、苔藓的生长情况判断方向。班长又让我把小册子抄写几份,发给全班,人手一册。
我对这本小册子很感兴趣。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丛林,我一边抄写,一边想象丛林的模样。我以为那里都是参天大树,密不透风,里面没准还有世外桃源。
那年春节后的一个上午,全营官兵在我们连队的饭堂门前集合,听军里下来蹲点的文化处长雷河清作动员报告。他讲的那些大道理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一个画面:房檐挂着冰凌,冰凌上跳动着阳光,雷处长站在阳光中,给我们讲爱尔兰作家伏尼契的作品《牛虻》,“不管我活着,还是我死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牛虻!”作为革命者的亚瑟——牛虻,慷慨就义前给恋人留下的那首小诗,刻在了我的心里。
雷处长讲完,营长谢必绪讲话。谢营长个头不高,但嗓门出奇洪亮。他先讲了我们部队的光荣历史,然后话锋一转——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战场上,第一是胜利者,第二就是尸体。
我文学故乡的第一堂课,或许就是从那天开始的,有两粒种子进入了我的生命,战争想象和文学想象。
不久,我们就乘车南下,直抵边境,一头扎进南方山岳丛林。1979年2月21日凌晨,我们跨越了一座钢筋水泥大桥——水口关大桥。很快我就得知,我的同乡和同年兵陈永安,在我们过桥的前几个小时,中弹牺牲了。
我们连队的兵器是85毫米口径加农炮。第一次战斗,是抵近射击,直接配合步兵攻打对方的长形高地。说白了,就是把炮当枪使。清晨的丛林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步兵在山上阵地射击,交替掩护冲击,不断有阵亡者和伤员从山坡滚下来,触目惊心。我记忆最深的一幅画面,是连长李成忠在一门炮位边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目标,指导员赵蜀川亲自上炮射击,给我的感觉,简直是跟敌人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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