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聂隐娘》赏析

《刺客聂隐娘》这部电影以回忆往事的方式切入，呈现出一种现实与过往的交错。过往中的 13 年故事对电影后面情节的叙述具有极大影响，例如聂隐娘少年时期的爱情与分别，早逝的嘉诚公主、田季安父亲之死以及磨镜少年的来历等，每一段往事的回忆都暗藏着巨大的信息。但导演却并未运用影像来对这些内容进行填充，只是在人物对话中对其进行“叙述”。
在影片中，每一位演员的个人发挥空间几乎为零，侯孝贤导演在把控电影画面时要求极其严格，画面中的任何表情，都会干扰到其他的结构，也会干扰叙事的脉络。当演员的戏剧性、表演被拿掉以后，吸引观众的就不再是演员的情绪，而是纯粹的视听效应所带来的深层体验。这种体验正如苏珊·桑塔格所说：“是形式——或用我在这里的说法，是一种想证实而不是想分析的欲望——在伟大的艺术中，这才是最重要的。”舒淇的木讷漠然和张震的呆板犯傻，大段大段的人物对话，都将观众的注意力引向了更广阔的画外空间，勾起了观众挖掘影像更深层含义的欲望。
电影在开篇和后半部分出现了两次一样的叙事故事——“青鸾舞镜”，这部分故事思想贯穿了整部影片，意味深长。在影片开篇部分，“青鸾舞镜”的故事以被讲述的形式从聂隐娘的回忆中流出，在这段回忆中，嘉诚公主在一片白色牡丹花海中，一边抚琴一边讲述着有关“青鸾舞镜”的故事。此时的嘉诚公主在牡丹的映衬下，雍容华贵，高雅夺目。但是抚琴的姿态和琴声的哀愁使嘉诚公主散发出了一种淡淡的忧伤。她孤身一人远嫁魏博，青鸾正是她自身的缩影，而这一典故也同时映射了正在回忆的聂隐娘，时隔多年再回家中的她，也已经无法再融入周围的环境，亦如青鸾一般的孤独。
影片后半段，“青鸾舞镜”的故事再次由聂隐娘这个主角而流露出来，不过这次是在负伤的情况下，与磨镜少年的聊天中谈起。表面看似在讲嘉诚公主，但实质上是在暗指自己。聂隐娘在幼年时期就被道姑带走，道姑为了培养聂隐娘成为一名优秀的刺客，使得聂隐娘并不能像平凡的女子那样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中，聂隐娘总是生活的阴暗的地方，无法看到阳光，总是一个人游荡。“青鸾舞镜”是一个充满悲情色彩的故事，而导演正是用这种悲情为聂隐娘添加了更为深刻的精神内涵。在这个过程中角色脱离了传统武侠电影中脸谱化的塑造，而是以更加丰富、立体的形象展示在观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