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记忆，熏制乡愁(2)

半扇猪肉
取其中肥瘦正好的精肉切做小块，用大盆盛着，拌入各式调料，再填进清水洗净的肠衣，挤得严严实实；每隔一小段距离，以白线结扎；再用缝铺盖的大针，在每一节香肠上扎些小孔…
余下的带皮猪肉，则分为大小不等的肉块，抹上厚厚的盐，再点缀几颗花椒，扔进大缸内腌制几天；入味后，以铁钩悬挂在屋梁下，与湿漉漉的香肠吊在一起，将水分稍微风干。
当盐水不再下滴，肠衣开始皱起干燥的褶皱，便可以熏制了。
上下通透的大号铁皮油桶准备一只，木柴锯末准备一堆，山林中伐来的柏树桠准备一捆，晾干的橘子皮柚子皮也准备一些。还要准备些纸板与破棉絮。
一切备妥，便在屋前空地上将铁桶竖起来，其下垫砖块、围石块固定。桶底放上柴禾，桶内挂上成串的香肠与经过风干的腌肉。再以棉絮封上桶顶，点火。
熏制要的是“有气无力”的火焰，弥漫的浓烟。所以，离不得烧火的人。通常是几家人用同一只桶作业，轮流照顾火焰。大家一边围炉烤火，一边扯着闲篇，掌火的人则时不时撒把锯末，塞一枝柏树桠，或添一根湿柴，不间断制造黄白蓝的烟。
通常熏制时间要大半天，到太阳落山，便不再添加新的木柴，桶底的发火发烟材料迅速变成灼热的灰烬…
人们便揭开棉絮，在香气冲天的油脂香气里，一件接一件地将香肠腊肉取出来，放在各自面前的纸板上。肯定不会挑错。对自家的年货，大人们就像认识自家的孩子一样，绝不会混淆。

切好的香肠
当天的晚饭基本会增加一道菜，才熏好的香肠上笼以沸水蒸个几分钟后，拿快刀片好摆盘，那叫一个芳香四溢，让“饭遭殃”这种“后现代”的下饭神器根本就没用武之地。
对腊味我其实不甚喜爱，常忆起的是母亲总要以分配任务的方式，才能将昨年制好的香肠腊肉，在今年的抗拒里消灭干净。
我怎么可能喜欢腊肉呢？
而随着自己也变成大人，离家再难回去。却并没有随“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实践而淘汰掉如烟往事：那是盘根错节，却被我束之高阁的乡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