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里的人们——评《谜一样的双眼》(5)

当他退休后与莉莉安娜的丈夫杜卡重逢，他不明白这个曾经英俊挺拔的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杜卡看起来苍白，瘦削，警惕，他独自离群索居，住在一个荒芜的花园中，过着极度简朴的生活。而且他不欢迎本杰明的到来，这种态度跟他们几十年前分手时天壤之别。
多年前，本杰明告知杜卡，高莫兹因为政治需要而被提前出狱时，杜卡轻轻按住他的手说：“谢谢你为我和莉莉安娜做的这一切，你不需要再为之后的事担心，交给我处理。”

当时本杰明没有理解这一席话。如今他终于抵达杜卡的荒园，看到一个震人心魄的牢笼。
杜卡以命抵命，制造一座苍凉孤独的命运牢笼。他囚禁仇恨，也被仇恨所囚禁，他封存过去，也被过去封存，在其中备受煎熬而永无宁日。他抱着一具活死人，为了确保这活死人永堕地狱，他甘愿紧抱它一起下陷。
他与本杰明在牢笼内外，互相凝视。这是个奇妙的镜头，点明了他们彼此的处境。他们都在自己的牢狱里，在自己的梦魇中，受缚于自己的失去里。他们同样痛苦，迷惑，孤独，沉沦。

杜卡永远留在牢笼里；而本杰明忽然意识到需要出逃。山德瓦和杜卡的牺牲，是为了让他更好的生活，为了让他得到爱。
杜卡就是用尽终生付出代价的那个人。他用一生的酷刑和绝望，实现了死者的愿望，确保了本杰明的安全。
在这个世界上，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让他死亡。而是让他活着，活着没有自由，没有指望，没有爱，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沉默。在一个人的周围筑上一圈沉默的墙，不论你发出任何声响，不论你自己挣扎，命运不声不响，寂静着腐蚀你，咀嚼蚕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