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伦勃朗的名画《杜普医生的解剖课》说起——《皮肤之下》（一）(2)

在正常的解剖课上，讲师会先将尸体的肚子剖开，露出主要器官，翻出味道最难闻的消化系统，再迅速将其移除。然而，伦勃朗画笔下的“小孩”身躯完好无损，只有左前臂的皮肤剥落，显出下面的肌肉和筋腱。显然，伦勃朗与委托人杜普医生有意选择罪犯的手臂作为解剖对象。这种做法其实是违背事实的解剖，那么，个中原因何在呢？

手

被誉为人类独有的“两只奇妙武器”，是“最初的工具，所以它是所有其他工具的建造者、选择者和使用者。它不带有某种特定的目的，因此具备所有功能……手可以写下法律，可以建庙宇供奉造物主，可以建造船舶、房屋、器械以及所有的武器”。
这是1618年，海尔金亚·克鲁克在《论手的卓越性》(On the excellency of the hands)中谈到的。这种笼统的多功能性是手——也是我们人类自身优越性的体现。
我们借助工具后，手可以做任何事——它是我们自由流转的思维的外化。
用食指指点，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反映了手的使用与其他能力的开发之间的密切联系。
据我们所知，人类仍是唯一一种能够指点的生物。指点是非常“不自然”的动作。指向某物意味着我们心里对它有概念或知道它的名字，否则指点这一动作便没有任何意义。那么这就需要一种语言，而且是一种共通的语言，此外，被指点的人需要和我们有类似的认知，这样才能准确地领会我们手指前方众多事物中所指的目标。
你可以尝试下述动作：举起左手，拇指和食指捏成0形。弯曲其余手指的中间关节，或医学上所谓的近端指间关节（手指上的骨头叫作指骨）。你会发现，不那么容易。其他关节也想跟着一起弯。
尽可能抵制这种想法，在保持其他关节平直的情况下，尽量将剩余手指的中间关节弯成直角。这不是自然姿势，感觉会有些别扭，因此需要让某些特定肌肉，以一种不常见的方式活动。
这正是开头伦勃朗画中杜普医生所摆的手势。艺术史家和医学史家都细致地梳理过这幅画。威廉·舒巴赫观察到，杜普的手势，其实正是为了演示他从剖开的胳膊中，挑起的肌肉所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