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守岁阐明一个道理，努力尽今夕(4)

“赴壑蛇”就是马上要钻进土坑土洞的蛇。大概朋友们没有见过蛇钻土坑石穴的情景，有时蛇头和身子钻进去了一大半，后半身和蛇尾还露在外面。此时要是去拔正在钻坑的蛇，蛇身上的蛇鳞就会倒竖起来，使再大的劲也无法拔出，要是只露出一截蛇尾就更别想拉住它了，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倒拔蛇”。
这个开头真精彩绝伦。首先，比喻新颖奇特而又形象逼真，把“垂尽岁”比喻成“赴壑蛇”，把快要过完的年尾比喻成马上入坑的蛇尾。恰如拦不住入洞坑的蛇一样，我们也守不住即将过去的旧岁。旧岁从眼前溜走，有眼也看不见，想留也留不住。
苏轼把除夕年尾，比喻为入坑的蛇尾，使无形无痕的岁月，好像看得见摸得着。不妨自己试试看，如果我们来写除夕诗歌，会不会从年尾想到蛇尾呢？此外，我们还会不会想到别的比喻呢？现在我们学习古代诗歌，除了培养自己细腻的审美能力，训练自己语言的表达能力，更重要的是培养自己的想象能力，这比所有能力都重要得多。

接着我们看诗篇第二部分。第二部分中间六句转入叙事，正面写家乡守岁的情景：描写除夕守岁，不同年龄段的人，不同的状态与心理。前两句勾起了我对儿时守岁的温暖回忆。“强不睡”，哪怕眼皮打架也决不上床，决计要和大人一起守岁。“欢哗”也作“喧哗”，指大声地戏耍吵闹。小孩赖着守岁是贪玩好吃，大人守岁是留恋即将过去的光阴，所以传语晨鸡不要打鸣，晨鸡一打鸣就是新年来临，也害怕更鼓的鼓声越来越多，因为五更的更鼓宣告旧年结束。这两句写成人守岁的心理异常细腻，等到一年将尽，才知道珍惜光阴。
明知抓不住岁尾，可还是要守岁，这是对自己荒废时光的忏悔。“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除夕之夜家家火炉旁边，有几个人能像唐太宗这样欢快自豪呢？其实天明与鸡鸣并没有丝毫关系，明知就算鸡不鸣，也会白驹过隙。前一句叮嘱“晨鸡且勿唱”，可是天照样还是要亮。“坐久灯烬落，起看北斗斜”，因守岁坐了很长时间，油灯里的灯烬快要落尽，起身一看北斗已经偏斜，旧岁比“赴壑蛇”还溜得快，不知不觉中已入新年！这两句写的是守岁的切身经历，纪晓岚说“十字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