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引诗情到碧霄（山径·文士明）(8)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在刘禹锡的诗作之中，有不少山水诗之名篇。他的山水诗，改变了大历、贞元诗人襟幅狭小、气象萧瑟的风格，而常常是写一种超出空间实距的、半虚半实的开阔景象，如“水底远山云似雪，桥边平岸草如烟”（《和牛相公游南庄醉后寓言戏赠乐天兼见示》），“野草芳菲红锦地，游丝缭乱碧罗天”（《春日书怀寄东洛白二十二杨八二庶子》）。再如《望洞庭》：“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诗句又奇又妙，在静谧空灵的山光水色中融入了诗人的主观情感，构成了一种恬静平和的氛围。不过，虽然刘禹锡说过“能离欲则方寸地虚”，但由于他积极参与永贞革新，其实还是离不开他想要在社会中实现人生理想的初衷；加上他性格也比较倔强，所以尽管是山水诗，诗中仍然常表现出高扬开朗的精神。即便如《秋词》二首之一、《同乐天登栖灵寺塔》等这一类诗，也看得出来其中都有一种高扬的力量。
刘禹锡的咏史诗同样十分为人称道。这些诗以简洁的文字、精选的意象，表现他阅尽沧桑变化之后的沉思，其中蕴涵了很深的感慨，如《酬浙东李侍郎越州春晚即事长句》、《西塞山怀古》、《乌衣巷》、《石头城》、《蜀先主庙》等都是名篇。刘禹锡的诗本来就在自然流畅、简练爽利之中，同时具有一种空旷开阔的时间感和空间感。这在他的一些咏史诗与怀古诗中尤其如此，像他的名句如“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乐天见示伤微之敦诗晦叔三君子皆有深分因成是诗以寄》），“越中蔼蔼繁华地，秦望峰前禹穴西”《酬浙东李侍郎越州春晚即事长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等，都是刘禹锡对历史、人生进行沉思之后的一种感悟。这种感悟以形象出现在诗里，不仅有开阔的视界，而且有一种超时距的跨度，显示出历史、现实、未来在这里的交融。
值得注意的是，刘禹锡还写过不少民歌体的诗，在他的作品集《刘梦得集》里现存的两卷乐府诗，就是他努力学习民歌的成绩。这在唐代诗人中是比较少见的，恐怕也是他开朗豪放的性格使然。刘禹锡多次贬官南方，那里是民歌盛行的地方，所以刘禹锡常常收集民间歌谣，学习它的格调进行诗歌创作。他学习民歌，反映民众生活和风土人情的诗，题材广阔，风格上汲取巴蜀民歌含蓄宛转、朴素优美的特色，清新自然，健康活泼，充满生活情趣。如《白鹭儿》诗以隐喻方式写自己孤高的情怀，但用的是轻快的民歌体。还有一些完全仿照民歌的作品，如《竹枝词》、《杨柳枝词》、《堤上行》、《踏歌词》、《浪淘沙词》、《西塞山怀古》等，都很朴素自然、清新可爱，散发着民歌那样浓郁的生活气息，以下两首尤为传神－－《堤上行》三首之二：“酒旗相望大堤头，堤下连樯堤上楼。日暮行人争渡急，桨声咿轧满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