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与罪犯，仅在一念之间——《天才瑞普利》电影解析(4)

作为一个没有“身份”，没有稳定的内在精神结构的人，他们常常感受的是一种是虚无的存在感，必须完全依托于、甚至“寄居”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去存在，这就像回到妈妈子宫的状态，汤姆也说他想抹掉自己的一切重来（重新出生）。而被“寄居”的人则感受到的是一种被占据，被粘附，甚至有一种分不清自己和对方的困惑感，就像前文谈论的那样，对方在模仿他，变成他…这也是迪基感到“厌恶”和想甩开汤姆的原因。而汤姆呈现的也正是心理学家Bick和Meltzer所提出的在关系中的“粘附性认同”状态。
“粘附性认同”是一种对早年婴儿期创伤的防御性状态，婴儿通过将自己粘附在某些“物体”上以防止自己解体，而这些“物体”可以是一种气味、一个声音、一件物品，甚至是一种肌肉感觉，当然也可以是一个幻想中的“人”…Bick将其称为“次级皮肤”结构，对应本应由母亲足够好的照护提供的“精神皮肤”功能，所以，汤姆会对声音异常敏感，因为这就是他的“次级皮肤”，这也让我联想到电影《香水》男主角对气味的敏感与迷恋…
03影片中没有直接交代汤姆的成长背景，但通过一些象征性的线索，我们不难想象汤姆婴儿期的生存状态——吵闹、冲突不断的夫妻，阴暗、肮脏的地下室，唯一让人感到安宁的就是留声机里的音乐…显然小汤姆没有得到足够好的照护，被父母丢弃在了一个冰冷、阴暗的角落（地下室）——而这个“地下室”是汤姆一生想要隐藏和逃离的地方，但也是他最初存在的地方，所以他没有过“归属感”，始终在寻找，也一直在绝望…
但是这个“地下室”中存储的，也是最真实的汤姆，他想要获得真正的归属感，必然要面对和向一段关系暴露这个真实、黑暗的自己，但这也是汤姆拼命要伪装和保护的，并不惜以杀死他人为代价…所以，所谓的成长和修复创伤对于汤姆来说几乎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悖论。
但汤姆真的没有机会吗？并不是的，影片中还是呈现了汤姆虚假、充满欺诈的人生里的一丝希望的火花——音乐和彼得。
虽然前面我提到，声音对于汤姆来说是一种“次级皮肤”的防御性和保护性功能，但这确实对汤姆来说也有另一层重要的意义，这里面蕴含着他非常真实的感官体验。我们可以看到，影片中音乐贯穿了汤姆整个生活，无论是他在弹奏钢琴，还是在听古典音乐剧，他都会暂时卸下他那虚假奉承的微笑面具，并透出某种真实的伤感和脆弱…这可能也是他与内在真实的自己最接近的时刻，也是他最宝贵的成长资源和可能。随后汤姆遇到了彼得，一个与他一样对音乐有着天然敏感性的音乐家，他们的心在某些时刻是真实接近过的。与迪基不一样，彼得是温柔的、温暖的，对汤姆的爱是真挚的，他的眼中和心里是真正存在过汤姆的，他欣赏着汤姆，也尊重着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