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和我的故事(3)

小羊愈长愈大，随着他们身形壮大的，还有他们的胃口，而我手能抓住的豆子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们的食欲和贪欲了。饿了的他们会围着我们，在得不到食物时会一蹦多高，头高扬着，高高跃起，做出顶人的架势，而后缓缓落下。他们慢慢长出了硬硬的犄角，我发现，他们跃起时羊头早已超过了我的身高。
夏去秋来，绿色在豫中大地慢慢褪去，草枯黄；树叶一片片飘落凋零，回归大地。我的羊伴已经很壮硕了，身高过米，玉髯飘飘，但性格依旧稳顺，依旧常跟随在我和三哥的周围。当三哥不在的时候，我会骑上我的小羊弟（羊哥哥不让我骑，会反抗，我害怕他顶我）带着羊哥哥到田地间头，我会捡拾一些田间剩下的粮食（我们老家叫“遛”）遛玉米，遛红薯……，偶尔遛到一个小玉米棒，嫩的我肯定会啃上几口，然后丢给他们，老玉米穗，我会会直接丢给他们。我深知他们比我厉害，会把玉米连芯芯都嚼的稀碎。
时移事易， 慢慢的，村外的田地彻底平静了，不见了劳作的人们和耕作的马牛，平静的仅剩下偏北呼呼的风声。两羊食量增大羊，却只能以麦秸和豆杆为食了。我的一把豆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我曾拿碗盛给羊弟弟喂食包谷，结果被我母亲好一顿胖揍。无知于我的幼稚、迷惑于我挨打的不解。而今才认识到自己错，哪是一个什么样年代啊，能吃饱饭的也可能只有我们这些孩子了。
羊长大了，开始叛逆，不再听我们的号令，即便手中真有几粒玉米，他们也不愿理会我，尤其在他们遇见其他羊的时候。他们会做出很恶心，很冲动的动作，会追别人家的母羊，贴近母羊屁股后面，咕咕叫着，会把羊嘴高高翘起，最终会被母羊的主人驱赶；他们还会和其他公羊打架，蹦老高，拿角互怼，咣咣的！不用说，我的羊总会打败其他只有一个尾巴的羊的，我的羊没有骟，因为我不舍得。
北风愈来愈狂，早起的院子里开始看到白霜，年终岁末了。忽而一天，父亲招呼我陪他赶大会，还拿绳子把羊都栓了起来，给我和羊很高的待遇—坐车上—人力架子车。车上的我兴奋地憧憬着会上能吃到什么：包子，油馍，胡辣汤。。。。。，爸爸会不会给我买个琉璃嘣棒……
会上的人摩肩接踵，父亲吃力的拉着我们，却显得很兴奋的，不知累的，车速不减，“让一下，让一下……”边走边高呼喊着，提示着拥挤的人群让道，疾步穿行于人流的缝隙中。我们都很乖的，我坐着，羊站着，和我一样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人群，同样好奇的人们直钩钩盯着的是我的羊，有人甚至还会在羊身上抓一把，“可以过个好年了！。。。。。。卖不？”，父亲听着这话时，我分明看到了父亲自豪的笑容洋溢在他的粗糙的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