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散文原创,发于《中国草根》《望月文学》等(2)

2023-04-27 来源:飞速影视
记得在世时他常讲整治调皮捣蛋学生故事。
也许是环境决定命运,父亲当教师没多久,一场席卷全国的“文革”改写了他的命运,他带领一帮学生农民,把村里所有庙宇里泥神塑像砸烂扔到水湾里。徒步南下上海、北进北京,搞革命大串联,脚走得磨出血泡。父亲凭他一张口若悬河的嘴,成为当时一度红得发紫的人物。
但接下来是父亲被批斗时候,当时年幼的我亲眼看见他被五花大绑押到一个高台上,台下是几百名振臂高呼的红卫兵.在台上被批斗的父亲九十度大弯腰,若稍一动后面看押他的人便对他连踢加踹,那些人看见年幼的我欲动手时,父亲大喊说;冲我来,孩子与政治无关。他自已又遭一顿暴打,批斗过后,便被押到一所饲养院改成的“思想改造所”,一关近两年。之后又被遣送到几百里外的煤窑干活,这就里父亲第二个职业。
煤矿工人在家乡叫“煤活子”。从井下煤窑出来,周身像从灶锅里钻出来一样,上井只看见两只黑眼珠转动。那所煤矿离家乡几百里路,坐上拉煤的火车到一个叫大协的煤站下车,然后穿岭过寨步行三十多里才到那个父亲所在的泉沟镇红旗煤矿,每年春节,父亲与家人都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还记得父亲因每年春节不能回家团聚而写得那首诗:“腊月二十三,聚酒温小年。有家围炉坐,无家伴书眠。同享天伦乐,吟歌且狂欢”。
生活的劳苦没有泯灭父亲心中的梦。“煤是黑得吗?不,它是乌金,是正待燃烧的黑色太阳……”他在一篇小说中这样励志。父亲每天在矿井下十几小时的挥镐抡锤后,顾不得洗净脸上的煤灰,伏在尺半见方放置碗筷的床头柜,奋笔疾书。他吸着九分钱一盒的大众纸烟,把自已埋进烟雾里。这样一写就是十年。十年间他写了上百万字的文稿,包括小说《谁嫁给他》、《煤礼赞》和散文《(柳絮儿)等,特别是那篇《柳絮儿》,他用诗一样的语言,写了一个六十年代冲破世俗的美丽的师生恋的故事,“有人说春风是温和国的使者,有人说春风送暖入屠苏,而我却不然.,今天的柳絮儿却在春风里嘶哑着”……也许父亲写了一段自已的青春苦涩之恋,但父亲临终也未说故事的真情,那美丽而忧伤的爱情随着他埋入黄土。
几十万字的文稿,都是父亲用铁笔刻蜡纸,一笔笔在昏黄的煤油灯下刻印出来的,那是八十年代初期,别说电脑,连电都没有,点灯的煤油也需要凭票供应。父亲为复印这些文稿,把家里一个月的煤油票全打成煤油,然后在煤油灯光下,抹着一脸油灰,蘸着煤油用胶滚一页页复印.,他用麻绳订成册天南地北地邮寄,然而不是泥牛入海,便是成捆地退回,唯一的一次是父亲去济南《柳泉》杂志改稿,并同十四岁的我在大明湖畔合影。照片上的父亲嘴里叼着烟,手里握着他的依然书稿意气风发,丝毫看不出失败的颓唐。父亲用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一文中自勉;你可以消灭我。可你就是打不败我,人生就是古希腊神话中推石头上山的西西里弗,尽管石头每天从山上滚落,可依旧用一种不屈的精神推石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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