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与一座城温柔相守(2)

06年元旦，我们举家来到这座城市，从环海小岛到沿海最年轻的城市，从渤海湾到黄海滩，180°的大转弯。初来乍到的我如外乡人那样小心地与它相处，试探着与它交流，总觉得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融入这座叫家乡的城市还是需要时间，我已经做好准备与这座小城休戚与共。为了尽快适应这座城市，闲暇时或坐公交或骑行，穿梭于城市之间，用肢体去感受这座城市的温度。用好奇的眼睛和生涩的文字找到打开这座城市的窗口，在极短的时间里有幸地结识了很多文学上的良师益友，他们用饱满的热情和轻盈灵动的笔端带着我融入了日照。就在我逐渐适应这座城，并欢快地爱上这座城的时候，老公再一次面临选择，他将脱下军装彻底告别军旅生涯。他的心更是无比纠结，一来舍不得军旅生涯，二来是回他的家乡还是留在日照，如何取舍割裂他的情感。落叶归根是男人的本源，正如当兵的父亲转业时放弃优渥大城市，义无反顾回到生活水平相对落后的小城，只因在那座小城有她白发苍苍的老母亲。
处在十字路口的老公，会不会和当年老爸那样毅然决然离开这座刚刚建立起感情的城市去往他乡？那一段时间我们都保持着沉默，谁也不想打破这个僵局。生活不是一杯纯净水，每一种生活内容里，都混杂着异质，每个人心里都装着私心。没有了交流，我们的婚姻便出现沟壑。很久一段时间处在痛苦当中的我恼怒他不了解我的心，如果他执意选择回到他的家乡，我不会横加阻拦的，我知道十七岁就离开家乡离开父母的他更加渴望回归故里，这是一个男人的情结。然而，他把心事埋藏的很深，不肯轻易说出他的想法。他会时不时的发个脾气，那段时间我们吵架很激烈，让我一度觉得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也罢，缘分尽了，有些事不愿发生，却不得不接受。有些人不可失去，却不得不放手，他回他的家我恋我的城吧。那时我们没有自己的房子，租住的房子在老城区，楼后是一处很深的村庄。
每次吵完架我会去在厨房站一站，打一眼低矮的农舍鸡飞狗跳，瞟一眼瓦砾下炊烟袅袅，想一想他的父母需要照顾，也一度放下纠结，接受他的去留。
三
夏末的一个晚上，他一反常态约我来到海边，海边细风柔浪，沙滩软绵。面对大海，我突然涌出一股热泪，止不住地浑身抽搐，来日照快十年了，他这是第一次带我来看海。与他生活近30年了，这个硬朗的男人从来不会说句体己的话，从来不肯为某一件向左的事情妥协。今夜莫非他要在大海边和我道别？夜空下无尽的大海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力量，处处玄机充满诡谲，我在等待，等他告诉我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没等来。我的眼睛在泪水里泡着，而泪水里包涵着多少内容，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不知道哭了多久，委屈撒尽后我停止哭泣，恍然一种空尘的感觉，一切顺其自然吧。“哭完了没有”他硬巴巴地抛出一句话，把一串钥匙交到我手里。“明天收拾收拾吧，我们搬新家”我的目光不亚于一只惊悚的母鹿充满着疑惑地盯着他，我看到在那张刚毅的脸上淌满泪水，“我决定留在日照，暂时居住的安置房已经收拾好了，明天好日子，搬家”他还是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像是命令一个战士那样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