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新贵滨口龙介:驾驶我的车,聆听他人事(6)
2023-05-20 来源:飞速影视
然而在这个故事里,契科夫之于滨口龙介的存在意义,或许比他在村上春树那里更加重要。
创作剧本大纲时,滨口说他意识到,在“起承转合”这一电影的必然结构上,村上的原作小说里只存在“起承转”,却省略了最为关键的“合”——作为短篇小说,可以留给读者无限想象空间,电影却不允许这样做。
滨口龙介没有在村上春树那里找到的结局,意外地在契科夫那里找到了——原作中的一句“那是以明治时期的日本为背景改编的契科夫的《万尼亚舅舅》,他演万尼亚舅舅”,引起了他的兴趣。细心的观众可能会发现,滨口在电影中刻意避免了引用村上原文中的句子,却大段照搬了契科夫的文本。在这部电影里,男主角家福最后是从契科夫的戏剧中退场的。
在电影中排练戏剧的多语言演员团体,是极少几个在原著中没有,完全滨口龙介的产物。一些日本影评人认为,这个来自世界各国的、用不同的母语(多达9种)、甚至包括手语进行交流的戏剧团体,是一个神来之笔。《驾驶我的车》之所以在国际上获得如此之高的评价,原因之一便是它拥有此前日本电影少有的“多样性”,在这个排他和排外主义日益激烈的时代里,显得尤为重要。
这样的视角和滨口龙介自己的经历有关:2016年,他在日本文化厅的支援下,前往哈佛大学的赖肖尔日本研究所进修,在波士顿住了一年。在异国的语言学校里,滨口接触到了来自亚洲、中东、中南美等各个国家的人,发现很多人“即便不用语言也能够进行交流”。这种不同背景的文化圈之于他的冲击,是藏在《驾驶我的车》背后的一个隐秘地基:男主角家福正是在遭遇了各种“他者”的冲击之后,才渐渐打破了内心的封闭。
“确实,这是一部将紧闭着的东西逐渐打开的电影。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基本是关闭着的,紧闭能带来安心,同时,紧闭也会造成囤积。因为不能说出来,不知为何内心总是有种郁郁不快,我相信每个人多少都会有些这样的情绪。当这样紧闭着的人和人相遇了,有时候偶然就会打开一扇新的门,人们通过语言解除了互相心中的疙瘩。‘说出来真好’,单纯就会有这样的时候,在和他人说话的时候第一次被引导说出来的话,能让人终于抓到令自己郁郁不快的感情的真面目。”2021年夏天,戛纳国际电影节前,滨口龙介在接受文艺春秋《CERA》杂志采访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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