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刊论文|路风:冲破迷雾——揭开中国高铁技术进步之源(3)

2023-05-21 来源:飞速影视
把高铁看作大型技术系统,就会立刻排除掉经济学教科书中的“政府—市场”二分法。高铁系统作为基础设施的公共性、投资与回报之间的超长期关系以及社会评价带来的政治压力等因素并不允许政府超脱于市场竞争;系统内部各种技术的高度互相依赖使相关企业在与用户和彼此之间的市场关系上受到系统集成者的协调。正如几乎所有的文献都承认的那样,在中国高铁的发展中,国家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但这些文献承认不够的地方在于,“国家”并不只限于铁道部,而且包括中央决策层;国家的作用也并不只限于制订政策和“引导”,而且是高铁发展的直接行动者。把国家当作高铁技术创新的主体之一当然有悖于主流经济学的信条,但这种看法却一直在学术界存在(Lazonick,2011;Mazzucato,2013)。回到实际发生的历史过程,中国高铁发展的决策是在国家层次上做出的,这个大型技术系统的系统集成者是铁道部。
如果脱离中国高铁作为一个大型复杂技术系统的语境,仅仅借助于一些局部的变量如合作网络、基础研究的投入、科研人员的经济激励等,既避免不了事后解释的尴尬,也无助于理解中国高铁成功的关键原因。
第二,中国高铁的发展是激进创新。虽然大多数文献都围绕中国高铁的发展是如何成功的这个主题,但在评价高铁的成就时仍然存在许多模糊不清,诸如“中国已经是高铁大国,但还不是高铁强国”之类的说法。因为缺乏评判标准,这种模糊的语言无法说明:当中国的高铁运营里程已经占到全世界的2/3以上时,如果中国不是高铁强国,那么还有哪个国家是高铁强国?当今天中国高铁的技术创新已经被公认为成功时,我们需要明确这个结果的性质,然后才能确定需要解释的问题。根据对创新的分类,本文把中国高铁的发展定义为世界轨道交通领域的一次激进创新,标志就是中国以高铁全面替代传统铁路,而不是对现有铁路的补充或改进,也因此引领了世界轨道交通的革命。
在国际创新文献中,对激进(radical)创新与渐进(incremental)创新的划分由来已久。前者指的是重大的产品/系统创新;后者指的是在前者发生之后那些后续无数的微小改进,尽管这些改进最终实现创新的大部分经济收益和性能提高(Abernathy and Utterback,1978)。这种早期的粗略划分在后续的研究中得到进一步的澄清。Dosi(1982)在库恩关于科学革命理论(Kuhn,1962)的基础上,以技术范式和技术轨道的关系来分析同时具有连续性和非连续性特征的技术进步过程。“技术轨道”是指在技术范式所规定的范围内解决问题的“常规”活动模式,代表了在由技术范式所规定的外部边界之内的一组可能的技术方向,沿着这些方向的技术活动是连续性的。“技术范式”是在选择出来的科学原则和选择出来的技术基础上,解决选定技术问题的“模型”或“模式”,可以形容为一种“世界观”,它具有很强的排除效应,使工程师及其所在组织的技术努力和想象集中在相当确定的方向上,而无视技术发展的其他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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