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长安，犹为离人照落花，庭院深深情深深几许(2)

「阿武，不可无礼。」沈湛驾着马，转身就要走。
阿武在他背后低低唤了一声：「大人，夫人怎么办？」
「就地埋了吧。」
阿武背起我僵硬的尸体，看着沈湛的方向，咬咬牙，对着漫无边际的黑夜，愧疚道：「对不起夫人，大人真的全都忘了。」
是啊，他都忘了。
他忘了，是他亲口许诺永不负我。
他忘了，他也曾在青州城十里红妆迎娶我。
他忘了，是我，一个弱女子，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京城只为他求一个公道。
2
熹春十年，沈湛是青州城的父母官，而我是青州城富商杜如海唯一的女儿杜清兰。
那年青州城阴雨连绵，大雨冲垮了堤坝，良田万顷遭殃，冬寒来临，饿殍遍地。
朝廷赈灾款又迟迟不到，沈湛为了筹钱，跪在我杜府门口一连几日不走。
我父亲杜如海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无利不起早，对于沈湛捐款的请求，他并不同意，任由沈湛在门外跪了一天又一天。
我曾偷偷推开杜府大门，从缝隙里看着那跪在地上如同青松的沈湛，他眉目如画，一头如瀑的长发被倾盆大雨尽数打湿，脸上也全是雨水。
一连几日天没亮就跪在杜府门口，他消瘦了许多，神色里除了疲态，却未见半分狼狈。
我知道，他眼里是星河万里，有万民，有社稷。
所以他宁愿跪在商户门口，不惜放下朝廷官员的尊严。
我父亲最终还是打开了大门，不是因为感动于沈湛的不懈努力，而是另有目的。
「沈大人还没成亲吧？」我父亲笑眯眯地问沈湛。
沈湛抬眼，眼里清晰地映出我父亲满是褶子的脸：「未曾。」
我父亲高兴极了，把我推到沈湛面前：「这是鄙人膝下小女，名叫杜清兰。」
我父亲见我扭扭捏捏不敢上前，硬是将我推的离沈湛只有半步之遥，我差点倒在沈湛的怀里。
我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父亲皱着眉，见我不上道，轻轻掐了我一下：「清兰，还不快给沈大人行礼。」
沈湛疑惑的双眼在看见我父亲热情的举动时，突然明悟。
他正欲拒绝，却在我抬头，看清我的容貌后，答应了我父亲的请求。
那天，沈湛一身白衣清绝无双，他站在杜府的厅堂前，弯了清瘦的腰身恭敬行礼：「吾愿聘杜小姐为妇。」
我虽为家中独女，但无人敢娶。只因我父亲行商时口碑不行，性格势利的他得罪过不少人，即便娶了我就可以继承万贯家财，但青州城所有人都顾忌着我的奸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