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长安，犹为离人照落花，庭院深深情深深几许(4)

沈湛是朝廷命官，沈湛的妻子也应该举止端庄大气。青州城里民风开放，但仍然有人对我亲自经营店铺感到不满，没有人觉得我配得上沈湛，连他的丫鬟都背地里鄙视我。
「夫人连字都写不好看，怪不得大人不喜欢她。」
「对啊，长公主那一首漂亮的小楷可不是人人都会的。」
我生在市井小巷，从小学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写字，而是如何将一手算盘打得漂亮。
他身边的仆从阿武害怕我生气迁怒丫鬟们，将乱说话的丫鬟一一赶走，我才得了片刻安静。
他不喜欢我，吟诗作词我都不在行，我甚至连墨都不会磨。
我们同在一间书房里，却可以整日都不说话。他埋头处理着青州城的政务，而我低头计算着店铺盈亏。
我有的时候很好奇，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可以让沈湛那些挑剔的丫鬟们一个个心服口服。
我曾以为，我们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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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终于知道了我的好。
青州城在大雨之后，土地仍旧贫瘠，新的一年里仍是颗粒无收。
这一年里，朝廷的拨款在各省官员层层剥削下，到了青州城这里，已经寥寥无几。
沈湛又求到了我父亲这里：「岳父大人，请您高抬贵手，再救一救青州城老百姓。」
我父亲年纪大了，经营的商铺一年不如一年。
他的身体也不太好了，他躺在床上，努力地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沈湛，你不知道你的夫人，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存在了吗？」
诚然，沈湛在政治上是极聪明的；但他对经商，却是一窍不通。他并不知道，这一年里，我的生意已经从青州城扩张到了邻近的几座城池。
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他陪着我一点点计算着商铺的盈余，在我的默许下，拿着我这一年的心血，救济了无数青州城的百姓。
百姓们无不感激涕零。
那是我和沈湛成婚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他教我如何将字写得漂亮，他用大掌抓住我不听使唤的双手，烛火昏黄，我看见他眉目温柔。
提笔写下的字是我的名字「杜清兰」。
我学会了磨墨，空闲之余，他俯身在书案上处理着政务，我就在旁为他红袖添香。
渐渐地，府里的丫鬟们不敢再胡说。
我也忘记了长公主这个人的存在。
我们在那一年里，终于圆了房。
他抱着我，用力地抱着我，仍然用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我的双眼，却不再叫着别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