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长安，犹为离人照落花，庭院深深情深深几许(12)

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几乎泣出血来，他对着漆黑一片的天地，一字一句道：「清兰，我并非不在意你。那晚你求我，让我送你回青州。我接到了岳父大人暴病身亡的消息，我告诉陈霜，我不能一人娶二妻。陈霜假意同意，却暗地里设计我骗我喝药，害我整日混沌不堪。」
哦，难怪后来每次见你，你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大雪铺天盖地落下来，他肩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脑海中，依稀浮现当年他跪在沈府门前青松矗立般的身影。
时移世易，如今他早已不是我心中那个俊美的少年郎，成亲后的那三年，如同他给我亲手编织的一场短暂的梦。
他语不成句，字字带着悔意：「后来，你让阿武给我递信，我隐约觉得字迹眼熟。陈霜见状却勃然大怒，她那双肖似你的眼，让我误以为她就是你。她说，你就是个疯子。」
哦，难怪你总是不理会我的哭喊，用那样淡漠的目光一点点忽视我，放任陈霜公主将我关在后院。
他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雪地里，一点点凝成冰，是他滚烫懊悔的眼泪，「清兰清兰，对不起。」他抱着那件孩童的小衣，贴在自己胸口，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任由风霜雨雪落在他血红的喜服上。
真冷啊，他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只依稀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感到歉意。
风雪穿透我虚无的身体，落在他早已被打湿的喜服上。
他萌生了死意，猛地站起来，冲向护城河旁的参天大树，却被长公主的人按在了雪中。
10
长公主命人押着他回了府。
她端起一杯合卺酒敬他，沈湛却扭头不肯配合。
她眸底阴冷，尖利的指尖掐着他瘦削的下颌冷笑：「沈湛，你很痛是吗？」
沈湛紧闭牙关不语，像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同长公主多说了。
满室夺目的喜庆里，新郎官沈湛却喜袍尽湿，一身狼狈，与周遭格格不入。而新娘，却咄咄逼人、不可一世。
我站在两人身边，像看戏一样，觉得眼前的一幕，实在有趣。
沈湛不是说，他和公主青梅竹马吗？如今二人大喜，怎么顶着风雪去找我的尸身？
我听见长公主在不停地宣泄。
「沈湛，可你不知，本宫更痛！」
「今日满城皆知本宫出嫁于你，你却于婚宴中离席去找那个贱人。」
「本宫在你眼里，难道还不如一个死人？」
她的声音里，有着滔天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