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冷长安，犹为离人照落花，庭院深深情深深几许(11)

「住口。」沈湛掐着她，手中的力道渐渐收紧。
「沈湛，本宫真是后悔，真不该担心你在席间言行欠妥，为你削减了药量，让你如今有了清醒的机会。」
「陈霜！」在长公主的嘲讽中，沈湛一点点收紧了手下的力道。
「你掐啊沈湛，你今天若敢掐死我，你们沈氏一族就永远不会翻案。」
沈湛的怒意僵在了脸上，他的手无力地放开，重获自由的长公主瘫软在地放声大笑。
宫女仆从们跪了一地，沈湛深深地望了一眼长公主，而后起身驾马于风雪夜疾驰到阿武发现我尸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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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白雪深到能淹没马蹄，沈湛双膝跪地，徒手挖着脚下湿透了的泥土。
挖到半夜，什么也没挖出来。
他的十指冻得青紫，早挖出血来了，他转身向一直跟着他的阿武追问：「阿武，夫人呢，她在哪里？」
我啊，我在这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我轻轻地在他耳边回答，猝不及防看见了他脸上深深的哀恸。
我愣了愣，忍不住想笑，明明我生前，他从不在意我。
阿武偏头不语，过了半晌，目中流露出了不忍之色，还是告诉了他：「夫人曾告诉我，她要回家，护城河的水可以流到青州城。她说如果她死了，一定要把她火化，骨灰撒在护城河里。这样，她就可以回家。」
「大人，夫人真的很想回家。」阿武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眼里也慢慢流出了泪。
沈湛待在了原地，痛苦之色几乎化成实质，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夫人她，到死也不肯原谅我吗？」
阿武点点头。
我飘在他身旁也点点头，畅快地笑起来。
我很想告诉沈湛，他今日所遭受的一切痛苦，远不及我在后院半年的一星半点。
我要他和我一样，痛苦不堪。
我要他永永远远都记住，这世上，曾有一个叫杜清兰的女子，被他和长公主关在后院里，孤独地死去。
写给他的书信，是我给他留下的第一道惩罚。
被我放在床上的小衣，是我给他留下的第二道惩罚。
尸骨无存，是我对他最后的惩罚。
沈湛脸上懊悔痛苦混杂在一起，他不甘心地翻身上马，往护城河的方向疾行。
寒风肆虐，护城河的水早已冻成冰。
偌大的天地间，丝毫没有我存在过的痕迹。
沈湛赶到河边，仿佛在这里忏悔就能让我听见似的。
他不知道，其实在哪里都一样，我都看得见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