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大赛一等奖|《掬水月在手》:词的祀礼(7)

2024-06-17 来源:飞速影视
银幕上朗诵诗词意味着什么?声音与诗歌起兴、创作有什么关系?声音和美学有何关系?本雅明在谈到欧洲视觉艺术(油画、照相等)进行媒介复制、空间转移时,思考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光晕”的消失。那么,电影中吟诵诗词,是否也会使诗词文本丧失原真性呢?答案是否定的。这是因为,诗歌起源于声音,而非源于视觉或者文字。鲁迅在《门外文谈》中提到,集体劳动的号子声“杭育杭育”是早期的文学创作。诗诞生之初,已经埋藏了声音的种子。“杭育杭育”是声音的歌谣化呈现,它使劳动配合着身体的节奏。
对诗的感知,首先是由声音打开的。汉乐府如是,宋词亦如是。宋词诞生于酒宴之间,是文人交给歌女的酬唱歌词,内容多为相思别离,与《诗经》中的伦理教化相去甚远。 温庭筠的词集《花间集》内容描写美丽的女性,比如《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宋词经历了诗化的过程后,才渐渐走出女性题材,将书写扩展到更广袤的生命境界,渐渐有了诗的气度胸襟,比如苏轼、辛弃疾的词。宋词最初是邪狎淫靡的“香歌艳曲”,但是经过雅正之后,逐渐变成全新的文学体裁,从写秀语深情,开始写情感境界。叶嘉莹认为,词至柳永时便开启了“慢词长调”时代,柳词以声音作为媒介传布。宋人叶梦得在《避暑录话》中这样评价其词:“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新诗割裂了诗的声音传统,去掉了押韵平仄的束缚,去掉了形式规制,让声音的基因休眠。祛除声音的维度后,新诗变为纯粹的视觉文本,只能以目得诗,不能以声得诗;
只可观看,不可吟诵。
诗是形而上学的语言,形而上学往往追求本源性的东西,声音就是中国古诗的本源。声音,最切近于人的存在本质。亚里士多德在《解释篇》开篇写到:“声音是心灵体验的符号,而文字是声音的符号。” 以声印心,正是中国古诗的特征。陈传兴以“诗人忧生”的基调来做电影配乐。根据杜甫的律诗《秋兴八首》,日本作曲家佐藤聰明为本片创作了雅乐。雅乐以哀歌的形式,怀想孤悲的远古时间。《掬水月在手》中的雅乐和吟诵,如萨满召唤神灵——声音将自身允诺给诗人,以此来唤醒记忆。叶嘉莹说:“诗人的生命在你的声音里复活。”吟诵是抒兴最直接的形式,吟诵赋予诗词以声音的庄重感、仪式感。西方的诗可念可读,但不可吟诵。吟诵是中国式特有的方式,它保存了中国人说话特有的声息。法国象征主义诗人保罗·瓦莱里认为,诗歌是“徘徊在意义与声音之间的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瓦莱里称法诗是“高级交响乐”,法诗混合了散文和诗的双重语言,它不是以声音为中心的,而是通过语言交响,逐渐埋伏意义的。瓦莱里使用交响乐这个比喻,意在说明声音是西诗文本的遮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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