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六十二回精读(8)

宝钗笑道：＂这个＇人＇字泛的很。＂探春笑道：＂添一字，二覆一射也不泛了。＂说着，便又说出了＂窗＂字。宝钗一想，因见席上有鸡，便射着他是用＂鸡窗＂＂鸡人＂二典了，因射了一个＂埘＂字。探春知他射着，用了＂鸡栖于埘＂的典，二人一笑，各饮一口门杯。
依射覆规则，探春规定以骰子点数相同的两人彼此射覆。
开始游戏，因宝琴和香菱二人的点数相同，都是三，于是探春请宝琴覆，香菱射。这样，第一轮射覆开始。
由于射覆游戏难度太大，宝琴提议所覆之物件应是＂室内生春＂，即所覆之物件是室内所有，否则扯到外面去，真的太难了。探春同意，但规定三次不中者罚酒一杯。
这时宝琴看见门斗上＂红香圃＂三字，计上心来，决定以＂圃＂字为覆，她联想到论语《樊迟请学稼》曰：＂樊迟请学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
＂吾不如老圃＂，意思是＂我不如老菜农＂。依规则她说了个＂老＂字。
这对于本来就读书不多的香菱来说，简直难于上青天。中国古籍浩如烟海，到那找到有＂老＂字的一句诗文，或一成语，或一典故，来和室内所见诸物中的某一物对上号呢？
湘云到底反应敏捷，她看见门斗上＂红香圃＂三字，就立刻明白了宝琴是以＂圃＂字为覆，且＂老＂字来源于孔子语＂吾不如老圃＂。这时她又联想到陆游《药圃》诗中的＂幸兹身少闲，治地开药圃。＂意思是＂幸得有这少有的空闲时光，让我整理好园圃土地种上草药。＂
依规则，湘云教香菱射出陆诗句中的一个＂药＂字。
谁知被黛玉发现，结果湘云又被罚一杯，同时香菱也被罚一杯。
射覆第二轮开始，探春覆，宝钗射。
探春以桌上的鸡为覆，又联想到古时报时官＂鸡人＂这个典，于是就说了个＂人＂字。
无论诗文、成语，还是典故，有人字的实在多，所以宝钗说太宽泛了。探春觉得也是。她于是又联想到南朝刘宋时期的《幽明录》曰＂晋兖州刺史沛国宋处宗，尝买得一长鸣鸡，爱养甚至，恒笼著窗间，鸡遂作人语，与处宗谈论，极有言智，终日不辍，处宗因此言巧大进。＂便据此＂鸡窗＂典，说了个＂窗＂字，让宝钗射。
宝钗到底是宝钗，猜中了是桌上的鸡，联想到先秦《君子于役》：＂君子（丈夫）于役，不知其期，曷（何时）至哉？鸡栖于埘（鸡舍，鸡窝），日之夕矣，牛羊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于是以＂鸡栖于埘＂射，就说了个＂埘＂字。
探春知她射对，两人相视一笑，各饮一口门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