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洱:做一个比较清醒的写作者(20)

2023-04-24 来源:飞速影视
张英:对20世纪80年代的先锋文学,你有“弒父”情结吗?你与毕飞宇,你们的小说,与先锋文学不同。
李洱:没有。他们不是父辈,是兄长。他们后来有很大变化,我甚至可以把他们也看成是20世纪80年代之子。
刚开始,作家容易以群体的形式出现,随后,作家会独立成为个体。先锋作家那几个人,他们也是个体。他们彼此的差别很大,从一开始就很大,后来越来越大。文学史的讲述,容易按时间段来划分,但实际上,他们是个体。
张英:先锋作家似乎主要为南方作家。
李洱:南方是地理概念,也可以看作文化概念。它的意识形态羁绊要少些,呈现自由和开放的特征。他们当时都是年轻人,写出成熟作品时,比现在的90后作家还小。雏风清于老凤声,有种特别的生气。年纪轻轻就写出了代表作,有点像鲁迅那代人,在文化转型时期,因缘际会。
然后,这批人的写作,又影响到了不同地域、不同年龄的作家。在先锋文学三十年研讨会上,我讲陈忠实也受到了先锋文学的影响,陈忠实本人也承认这点。这是文学史上罕见的例子,但后浪推前浪,是正常现象。
张英:20世纪90年代,你大部分时间都在河南。这是否有利于你找到自己?
李洱:先有迷失,尔后才有寻找。上海与河南,差异真是足够大。比如,当时热衷谈外国文学,上海谈的是欧美,谈博尔赫斯;河南谈的是俄罗斯。河南朋友喜欢谈陀思妥耶夫斯基,我也就跟着看上瘾了。河南接受外来文化,总是慢半拍。这个慢半拍,也有好处。太急了,脚步有些不稳。慢半拍,走得很稳当。
张英:从文化地理学的角度看,你是站在了中部,北方和南方之间。
李洱:有时会感到孤独。有次回上海,吴洪森对我说,你在河南,可能找不到说话的人,我介绍你认识一个人,叫王鸿生。有一天我骑车路过河南文联,突然想起此事,就进到文联大院找王鸿生。在院子里碰见一个人,大胡子。我就问,王鸿生在这吗?那人问,你找他什么事?我一听口音,知道他不是河南人,以为他也是来找人的。我问,你是这里人吗?他说是啊。我说,吴洪森让我找他的。就这么巧,这个人就是王鸿生。
王鸿生横跨哲学界与文学界,当时是河南省文联理论研究室的。研究室还有一个人,也是大胡子,叫耿占春,主要做诗歌研究。王鸿生把耿占春叫到他家里,就这样我认识了他们,算是找到了组织。
他们都是中国最杰出的批评家,思路与上海那些朋友的不太同。我受他们两人影响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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