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疯娘(3)

2023-04-25 来源:飞速影视
自打那次疯老妮到我家乞讨之后,贺二嫂和母亲就把疯老妮确定为我“干娘”的最佳人选。这次认“干娘”,贺二嫂踮着她那又小又不活的小脚,跑遍了大半个街,才把疯老妮“请”到了我家,搬把椅子让她坐好,我们鲁西地区拜师、行礼等重要场合必须坐椅子,以显示受礼人的尊贵。我的屁股先是挨了几鞋底子,接着又被母亲和贺二嫂摁在地上,给疯老妮磕了三个响头,哭着喊了一声“娘”,然后,母亲给了疯老妮三个特意蒸的白面馍馍,又封了一毛钱的“礼”。自打那以后,疯老妮正式成了我的“干娘”。就是现在,我老家这一带,认干娘,也得买衣服、送礼品。
自打我认了疯老妮做“干娘”之后,我始终不愿见到这个疯疯颠颠的疯女人,也再没有喊过她一声“娘”。上学路上,遇到她在大街上行乞时,我要么找个地方躲起来,要么换条胡通绕行。在我的心里,认这个疯女人为“干娘”,只不过是个形式上的事情,她和我毫不相干。在我们这一带认她做“干娘”的孩子很多,究竟有多少孩子认她做了“干娘”,别说疯娘不知道,就连很多是疯娘干儿子、干闺女的人,如今,恐怕都已想不起来疯娘的模样了。
十七岁那年,我参军当了兵,入伍三个月便去了老山前线,一次和战友去抓“特工”时,在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两次险些被子弹击中,当了烈士。躲过这一劫,母亲说,这或许是因为我“命硬”,有疯娘在护佑吧!
退伍后,我再也没听说过疯娘的任何消息,就象没人问过她从那里来一样,也没有人问过疯娘去了哪里。再后来,听说疯娘是在一个大雪夜冻死的,更没有人知道疯娘的坟在哪里。
有年冬天,一个下着鹅毛大雪的日子,我踩着“咔吱咔吱”作响的雪地,漫不经心地走着。一位身影佝偻的老人,不小心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滑倒,我急忙跑过去将老人扶起。刹那间,老人那花白的头发和那满头的雪花,让我猛然想起了疯娘。
那夜,疯娘从遥远的时空里走来,走到了我的面前,走进了我酒足饭饱之后,那深深的愧疚里,走进了我绵绵不绝的思念里……
听老人说,疯娘原本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三年自然灾害后期,她带着六岁的女儿四处求生,娘俩饿的实在是走不动了,为了给孩子找条生路,她用围巾把孩子捆在了一棵柳树上,以便让路过的好心人领养走。孩子在哭,她也在哭,天下哪有狠心的娘啊!走了很远还是放心不下孩子,等她回来再寻时,树下只有大片的血迹,和被扯咬的一截一截的围巾,打那起,她就疯了,再也没有生育过儿女,可总有人在说,疯娘的儿女多的数也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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