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说《聊斋》之马介甫：家有悍妇(2)

一会张万里抱来床被子，陪客人住宿。马介甫责备他说：“过去我以为你们兄弟二人有很高的品德，才和你们结拜兄弟。现在你们的老父亲吃不饱穿不暖，让路人见了都替你们羞愧！”张万里听罢流下泪来，说：“这其中的心事，实在难以出口。家门不幸，娶进了一个凶悍的嫂子，全家男女老少横遭摧残。如不是至亲好友，也不敢宣扬这件家丑。”马介甫惊叹了一会儿，说：“我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走。现在既然听你说了这桩奇异的事，倒不能不亲眼看一看。请你们借我一间空房子，我自己起伙做饭。”
张氏兄弟听从了，打扫了一间屋子，让他住下。夜深后，又从家里偷来些蔬菜粮食，唯恐尹氏知道。马介甫明白他的意思，极力推辞不要。还把张千里父亲请来，一起吃住。自己又进城去街市上买了布匹，替张父做了新衣换上，父子三人都十分感动。
张万里有个儿子叫喜儿，才七岁，夜里跟着爷爷和马介甫睡。马介甫抚弄着他说：“这孩子将来的福气寿数，要超过他父亲；只是少年时要受点苦难。”尹氏听说张老汉竟然安安稳稳地有饭吃了，大怒，动不动就高声叫骂，说马介甫强行干涉她的家务事。起初还在自己屋里骂，渐渐地就在马介甫的屋子附近骂起来，故意让马听到。张氏兄弟不敢去制止。但马介甫对骂声却充耳不闻。
张千里的妾王氏，怀孕五个月了，尹氏才知道。她大发淫威，将王氏的衣服剥掉一顿毒打。打完，又喊张千里来，让他跪在地上，扎上一条女人头巾，然后拿起鞭子往家门外赶。当时，正好马介甫站在外面，张千里羞惭得不敢出去。尹氏用鞭子抽打着，逼他出去。张千里忍受不了，只得跑出屋子，尹氏也随后追出来，双手叉腰，跳着脚大骂不止，围观的人挤满了大街。马介甫见了用手指着尹氏，大声喝斥说：“回去！回去！”尹氏竟不由自主地返身便跑，像被鬼撵着一样，鞋子都跑丢了。

尹氏一人回到卧室里，忽然听到一阵撬门声。她急忙呼叫奴婢，屋门已经大开，有个巨人走了进来，面貌狰狞凶恶，像鬼一样。转眼间又进来几个人，手里都持着明晃晃的刀。巨人用刀尖一下顶住尹氏的脖颈，说：“敢叫，立即杀了你！”尹氏以为来了强盗急忙拿出金银绸缎，要买条命。巨人说：“我是阴司的使者，不要钱，特来取你这个悍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