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文学小说《黎明的河边》之七

接前文，继续发这篇短篇文学小说。
灼热的枪声停止了，风吹散了飘在堤上的硝烟。
我回头望了望河里，那两个小黑点似的人影，在重重的浪涛中翻着，快要到达东岸了。我的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千斤重石似的轻松。
“他们过去了。”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
小陈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轻松的神色。
陈家庄那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嘡嘡的钟声，紧接着南面的村庄也响起来了，一村连着一村，一刹那，河西沿岸的好多村庄里，都响起了火急的钟声……
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看样子，要想着渡过河去，是不可能的了，几分钟之后，敌人就会从三面围攻上来。好，来吧！——我心里说。你来了我就打，能打出去当然好，打不出去就学那老头子刚才讲的那两个武工队员的样子：跳河！连年的战斗中，我经历过许多次危险的关头，但都没有做过像这次这样绝望的打算。这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我不会凫水，当数目众多的敌人一步步逼近前来的时候，大河是不能飞渡的。那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可是绝望尽管绝望，我的心里却非常的镇静。因为我知道：老杨是确实能够渡过河去了，瞧！他不是快要到河东岸了吗？好，只要他能到河东，河东武工队就垮不了，河东的斗争就会继续地开展下去，河东的人民也就有了依靠。d交给我们的任务，也总算是没有落空。

我掏了掏衣袋，袋里有几张已经被雨水淋得模糊了的机密文件，我把它撕得稀烂，向河里抛去。小陈用孩子似的惊讶的眼光看了看我，我的心里一动：撵他下河的念头又升起来了。旣然向西突围没有可能，既然小陈能够过河去，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作不必要的牺牲呢？于是，我说：
“小陈，你会凫水，现在趁敌人还没有冲上来，快下河去吧！”
小陈吃惊地看了看我，眉头紧了一下说：
“怎么，你又说这样的话？”
“这是很明白的，”我说，“我不必解释，快！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