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读《呼啸山庄》|穿越荒原狂飙的冷峻目光(下)(11)
2023-04-30 来源:飞速影视
故事里的凯瑟琳说过一段很抽象的话:“所有人肯定都有过某一种想法,觉得在你自身之外还有另一个自己,或者说应该还有另一个自己存在。如果我整个人都困守在这地方,那我生下来还有什么意义?我在这个世界的巨大苦痛,向来都是希斯克厉夫的苦痛,我从刚开始就在观察和感受每一遭的苦痛;我生命里最惦记的就是他本人。如果其他一切都消亡了,而他幸存下来,我仍然会继续这样想;如果其他一切都留存下来,而他却销声匿迹,那么这个宇宙将与我完全形同陌路。我似乎不应该再算作它的一部分。”
失去“另一个自己”的我,必然与这世界“形同陌路”,只能“困守在这地方”。《呼啸山庄》里不得自由的被囚禁者,多数是女性身份。无论是因为生病被隔绝于自然,还是困陷于礼俗常规,或遭到暴力拘禁,都只能通过自己的想象力(凯瑟琳从窗口遥望故居),或寄托于文字(伊莎贝拉给奈莉写信),或述说旧事(奈莉讲述悲欢经历),才能获得当下慰藉。至于死亡造成的分隔(凯瑟琳去世),身体作为囚牢而形成的拘禁(希斯克厉夫幻想凯瑟琳的灵魂),只有等待死亡来最终打破。
如果我祈祷,唯一让我
开启唇齿的祷告
是,“留下我如今要承受的这颗心,
再给我自由!”
是的——当我的倏忽岁月靠近目标
这便是我的全部请求;
在生命与死亡里,一个失去锁链的灵魂
带着勇气去忍受。(Emily Jane Bront, The Complete Poems of Emily Jane Bront,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5, p.163)
在文学领域里,无论怎样繁复的学术研究和解释,终究都无法取代读者具体而鲜活的阅读体验。当我们被《呼啸山庄》深深吸引时,很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另一个自我的精神与情感世界,就像凯瑟琳从陌生而缄默的希斯克厉夫身上,窥见了自我。在读者的心灵眼光与文本之间,在领悟与迷惘交替的过程中,阅读与诠释的张力,让人不断渴求那稍纵即逝的完美融合。
夏洛蒂在再版生平纪略里对艾米莉的种种描述不无偏颇,但有一句话在无意间却充满了反讽式的预言感:“在她和世界之间始终需要一位诠释者。”
当我们掩上书卷,不禁沉思揣摩:这位宁愿隐姓埋名的旷野诗人,在漫长蛰居的岁月,在疾病潜伏与侵袭之际,在动荡变迁的周遭环境里,怎样孤身走入自然与人性故事的荒原深处,并且听到了怎样激越凌厉的呼啸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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