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八股一辩：有没有好的八股文？

晚清以降，自1905年科举制度取消以后，八股就像是没娘的孩子，转尔为千夫所指，万人唾弃。说自八股失去了自己的“根据地”以后，遭受了百年漫骂，似乎并不为过。
其实，现代学人并非都是对八股刻板地一味指责的。朱自清、朱光潜就曾觉着八股文有意思、有“趣味”，这是不是有些出人意料之外呢？
朱光潜说：“坦白地说，我颇觉得八股文也有它的趣味。它的布置很匀称完整，首尾条理线索很分明，在窄狭范围与固定形式之中，翻来覆去，往往见出作者的匠心。我于今还记得一篇《止子路宿》，写得真惟妙惟肖，入情入理”。“惟妙惟肖，入情入理”，这对八股文的评价可不低。
朱自清在1924年7月31日日记中写道，“读《毋违夫子》八股，觉颇有新趣”。朱自清们并非是在为八股辩护，只是说明八股也非全是庸作。如果八股写好了，也一样是好的文章，自然会引人入胜。
八股当然是在写作上受到颇多严苛限制的一种文体。
这样就有两个问题需要回答：其一，戴着镣铐跳舞，这舞还能跳得好吗？其二，用自己的嗓子唱别人的歌，这歌能唱得好吗？
先看对第一问题的回答。闻一多在《诗人格律》中是这样说的，“假如你拿起棋子来乱摆布一气，完全不依据下棋的规矩进行，看你能不能得到什么趣味？游戏的趣味是要在一种规定的格律之内出奇制胜。作诗的趣味也是一样的。假如诗可以不要格律，做诗岂不比下棋、打球、打麻将还容易些吗？”
吴宓更进一步说，“各种规律(诗韵亦其一)之存在，不特不至阻抑天才，且能赞助天才之发荣滋长：不特非枷锁之束缚手足，且如枪炮之便利战斗。故谓中国旧诗规律太严者，妄也。谓中国现今之韵应废除者，亦妄也”（《吴宓诗话》）。这也从一个侧面回答了戴着镣铐跳舞问题。
至于唱别人的歌，能不能唱得好，这个问题似易于回答。以别人的歌，完全可以一展自己的心胸。在歌唱领域，唱得好的甚至超过原唱，也不是没有。不过，在八股领域，就不要作如是想。总之，严苛的限制与制约，肯定会于文章有伤，但也不能说完全产生不出好文章。